池忆等了好一会儿，门才被从里面拉开。
裴时仅仅是草草地披着一件睡袍，神色不咸不淡地道："有什么事吗？"
池忆盯着他颈侧一目了然的痕迹，随即，目光垂落地面，手死死攥紧，指节因为紧绷而发白："谢殊是不是在里面？"
裴时听到这句话，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挡严了门。但等到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后，他也有些微怔。
池忆只感受到了更深的苦涩："为什么？"
裴时皱了皱眉，心底涌起莫名的焦躁，想到谢殊还在身后的屋内，他不知为何一点也没有耐心再做无谓的详细解释。
敛下眉，他语气沉缓："你的所有资源都不会少，我会让人继续对你的培养，以你的才能，未来会更优秀。"
字字句句，于池忆只像一刀一刀的凌迟，最后一句落下时，被他自己咬得发白的唇终于渗出了丝丝缕缕的血渍。
"池忆，你一直都很懂事。"
平稳的声音，却不复曾经的温情，无端地透着股渗入骨髓的冰冷。
池忆一点都不想听这样。
他不想要这些，也不想懂事。
不想就这样懂事地离开他。
池忆面色苍白，无助地摇着头，一直小心翼翼地抑制郁结的情感哪怕是爆发也透着无力和失措。
他只是近乎卑微地想要去拉裴时睡袍的袖子，然而半途就停在了空中，最终还是缩回，出口的话只剩下近乎卑微的一句："别赶我走……"
裴时顿了顿。
空气里弥漫着沉默与无言。
池忆闭了闭眼，好一会才组织出略显苍白的语言："裴时，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一星半点的感情。"
他的态度伏到最低："我想留下……"
裴时沉默了一瞬："唯独这个，不行。"
"你先走吧，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他相信自己对池忆的感情，仅仅是对一个漂亮花瓶的赞赏。
可能这种赞赏在一定条件下，会引起双方共同的误会，但剖开实质，也不过如此。
他相信以池忆所站的角度来看待他，也只是在自己最落魄时施以援手的一个人，等到池忆有一天走上一定的高度再回首，自然也会放下这些的。
没有谁离了谁就会活不下去，何必如此矫情？
他想着这些，再次开口出声："听话，你走吧。"
池忆像是终于看出了他的毫不动摇，明白自己的坚持和强撑着的倔强没有任何意义，有些摇摇欲坠。
听话吗？他一直都很听话的。
因为听话，不断被那些人欺凌打压，因为听话，被这个人轻飘飘地抛弃。
他不想再听话了，一点也不想了。
仅仅听话，是留不住什么的。
他已经想到了一些东西，下定决心放手一搏的话，或许可以帮助到他。
但现在裴时在面前，他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
池忆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了。
一言不发。
裴时总觉得有些异样，却多少还是松了口气。
他欣赏能够清楚认识到自己的处境的人。
然而转身面向屋内，他的头又开始痛了。
这位又该怎么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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