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谢殊望着裴时早上好不容易翻出来穿上的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轻轻开口:"裴总……"
"嗯?"裴时放下手中的文件,疑惑地抬起头。
谢殊微微倾身,探出的指尖拨开一截衣领,指腹从暧昧的红痕上擦过:"您这里……有东西。"
裴时反应过来,有些不自然地躲开:"咳,没事,蚊子咬的。"
谢殊后退两步,借理镜链的姿势掩饰住细微颤抖着的手指,镜片后的目光依旧温润到无懈可击。
这种痕迹,一望而知。
会是谁呢?
谢殊低头思索着。
江墨还披着一层温良无害的羊皮,不敢这么过分。
所以只会是那个白暮。
他抿了抿唇,垂下的目光还是难以自抑地沉了几分。
开口时,嗓音平缓:"裴总,我先下去了。"
"嗯,去吧。"裴时低下头继续翻阅。
半晌,才惊觉,他的耳朵什么时候这么烫了?
下午,白暮大大咧咧地晃进了裴氏。
裴时对他的人格分裂仍然心有余悸,特意叮嘱了前台,看到他来时千万别阻拦。
鬼知道他还会被什么莫名其妙地刺激到。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总裁办公室的人大摇大摆地往折叠沙发上一躺,然后便聚精会神地凝视着裴时。
裴时的手抖了抖,还是放下了签字笔,颇为无奈地抬眼道:"你就这么闲?"
白暮眨眨眼:"没事啊,你忙你的,我就看看。"
裴时觉得这人恐怕不知道,但凡换个人这么说都因为意图窥探公司机密而被丢出去了。
"有没有吃的啊?"白暮躺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我好像饿了。"
裴时想了想:"门边的柜子里有不少零食,是谢秘书之前放进去的。"
但他从来没吃过。
真不知道谢殊隔一段时间还更换一次已经过期的食品的意义是什么。
白暮觉得自己可能废了:"你帮我拿吧,我怕我找不到。"
裴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是认命地从办公桌后起身,经过白暮身前时,猝不及防被绊了一下,倒在了折叠沙发上。
刚好被压在他身下的白暮笑眯眯地收回了腿:"啊,抱歉,亲爱的。"
裴时深深吸了口气:"白、暮!"
他算是明白了,这家伙就是在故意找事!
"裴总,池先生来找……"声音戛然而止,谢殊推了推眼镜,"抱歉,我该敲门的。"
话虽是这么说,他的眼底却没有一丝意外,慢条斯理地扫视了一圈,带着平淡的笑意回头:"那么,池先生,我们等一下再来?"
池忆嘴唇被自己咬得泛白,盯着沙发上滚在一起的两人的视线逐渐模糊,直到转化为无神的虚空。
谢殊说的话,一字一句他都听得很清晰,脚却像扎了根似的难以挪动,手上死死攥着手机,像是用尽了全力才终于开口:"裴时……"
裴时已经起身,将稍显凌乱的衣服理了理,甚至还没有意识到刚才的画面有什么不妥之处。
毕竟,他小时候跟白暮打架时连人家的裤子都扒过,所以压根想不到这方面。
但是抬头看到池忆失魂落魄的样子时,还是温声细语的:"怎么了?"
相比之下,白暮的脸色要难看很多。
太过巧合了,明显是有人在算计。
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有一天被算计进别人的一环。
他转头看向倚在门边抬手轻抚着镜链的人,往日风流多情的桃花眼里已然冰冷一片。
谢殊事不关己般地笑了笑,温和有礼,完美地掩饰住了那几分挑衅意味。
白暮沉着脸,转身便走了。
谢殊低头查看了一下手机,若有所思地望了一下池忆,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