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时节,平阳伯府的海棠花开了,平阳伯夫人亲自来邀太夫人去赏花,老太太、太太、奶奶们都在寿安堂接见贵客,太夫人推说:“我腿脚不好使唤就不必去给你们添麻烦了,你只管请老太太、太太们去吧!”
伯夫人笑道:“太夫人这话说得,我看太夫人身体硬朗怎会腿脚不好使?我要是不请太夫人过去,我们老太太还当我没做好事呢!”
太夫人笑道:“既如此,你同你们老太太说,太夫人一把散架的老骨头了可去不得你们府上了,只怕一出这院门,老骨头就落在门口啦!”
众人都笑道:“太夫人可别胡说”。
伯夫人笑道:“太夫人这么说,我们怎么担待得起,只怕太夫人自个儿在家烦闷,老太太、太太、奶奶和姑娘们都不在家谁陪太夫人解闷呢?”
太夫人道:“不怕,我要是闷就叫我那老鬼进来给我骂一顿就不闷了”,众人都笑了。
伯夫人邀老太太、太太在七月初五带姑娘们去赏海棠,伯夫人临走前与秦氏说:“大太太,你与十妹说一声到时也带她来,庚姨娘同三弟妹、十一妹妹还有十二弟三家人一道回京了,大太太让十妹回家看看吧!”秦氏道:“好,我与她说一声”。
平阳伯夫人口中的“十妹”正是大房的薛姨娘,紫霞居东屋里薛姨娘接到亲姐姐柯夫人的来信,信上说生母和嫂子还有弟弟妹妹已经回京城薛家了,薛姨娘高兴得落泪,她抱起在炕上玩耍的小孙子亲了亲,小孙子茫然地看着薛姨娘,她笑说:“源哥儿,你太姥姥回家了,等有机会祖母带你去见见太姥姥好不好?”,源哥不知道谁是太姥姥,他只当太姥姥是新鲜玩意儿便欢喜地说:“太姥姥,源哥见太姥姥”,薛姨娘搂着孙子亲了又亲,身旁的贺妈妈也替薛姨娘高兴,她笑说:“自从”,丫鬟扶正儿媳柯氏来找薛姨娘,柯氏扶着肚子进门贺妈妈就赶忙去搀扶她。
薛姨娘让她坐到炕上,笑问:“你如今怀孕快九个月了不好好回房歇着来姨娘这里做什么?”
源哥见自己的母亲来了就快速爬到母亲怀里,柯氏搂着儿子与薛姨娘说话:“姨娘,方才太太让我来同您说今天早上平阳伯夫人来邀请老太太、太太和姑娘奶奶们于七月初五到她家赏海棠,太太说伯夫人想请姨娘同去,伯夫人还让太太告诉姨娘舅舅、舅母和老姨娘回京了,太太让我来问姨娘回不回去?”
薛姨娘冷笑道:“哼!若不是为了我姨娘我才懒得回去,当年的事我是怎么也无法忘怀的”,柯氏笑问:“姨娘,当年您和平阳伯府到底发生何事?为何姨娘嫁到沈家这么多年都没回过娘家?我娘也从未带我们姊妹去过外祖母家,娘也从不说是因为何事,姨娘也从不与我提过,到底当年是什么事儿让我娘和姨娘伤心了?”
薛姨娘对儿媳温柔一笑,说:“等你生了孩儿姨娘再同你说这些事儿,你性子急,姨娘要是同你说了,你肯定生气,还是等你生下孩子再说吧!”
柯氏拉着薛姨娘的手撒娇道:“姨娘,您就告诉我吧!我一定不生气”,薛姨娘拗不过儿媳只得说了,“当年我父亲还在世时,你外祖母十分得宠,连带着你的两个舅舅、你娘和我还有你小姨娘都非常得你外公的喜爱,虽说我们母子六人得宠,我姨娘仗着得宠便行事嚣张跋扈竟连太太也不放在眼里,这也惹得平阳伯老夫人嫉恨,你三舅有父亲的照顾娶了世家钟离家的嫡女为妻,你娘也嫁了个家里有些底子的人家,论到我和你小姨幺舅时就没这么好了,我七岁丧父,平阳伯老夫人的嫡长子袭爵,从那时起我们母子六人就在伯老夫人的手底下过了几年苦日子,待我至二八年华时出落得亭亭玉立,相貌也生得标致 一连有好几户好人家求娶我,平阳伯老夫人唆使自己的嫡长子,也就是现在的平阳伯爷将这些人家拒之门外,那老太太故意拖着我,她不让我出嫁也不让你小姨出嫁,你三舅舅多次为我寻亲事只盼我将来有个依靠,可伯爷做为长兄拦着不许我出嫁,后来你小姨和徐州知府的儿子有了首尾,平阳伯才舍得放你小姨去徐家做二房,而我则是被留到二十有四,成了个老姑娘,后来平阳伯听说你公公要纳妾生儿子,当时平阳伯府出了点事急需有贵人相助,而当时的沈家就是最好的贵人,平阳伯看中这一点就把我嫁进沈家做妾,哼!说是嫁实为卖,我出嫁时伯府是一分嫁妆也不给我,待我出嫁一年后,你的外祖母和两个舅舅就伯爷分家出去了,名义上说是分家,实则是撵出来的,老伯爷的家产都让伯爷占了去,别的兄弟都只得一点薄产度日,别说你的两个舅舅是如此,就连平阳伯的嫡亲弟弟都是这样被撵出来的,你的两个舅舅本想在京城谋生,不想这黑心肝的平阳伯硬是逼得你的两个舅舅离开京城,你三舅舅离开京城四年后就病逝了,我们兄妹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薛姨娘说到这里时已有两行清泪划过面颊。
柯氏知道了薛姨娘的经历气得脸白气噎:“这平阳伯的心也太狠了,姨娘虽然不是和他一母同胞的姊妹,但好歹是同一个父亲,他怎能如此下作”。
薛姨娘和贺妈妈劝柯氏别动气,薛姨娘道:“筠儿别气了,气也是白气,姨娘就不该和你说这些陈年往事,说这些也没用,姨娘都这样了只得认命,幸而你娘比姨娘大八岁,我父亲去世时,你娘已经十五岁了,你三舅舅也满十七了,父亲早已经为你三舅舅和你娘定了婚事,伯爷不敢毁约也就没能害你娘和你三舅舅”。
柯氏缓过气来,问道:“姨娘,那黑心的平阳伯如此对您那您还去赴宴吗?”
薛姨娘眼神里略有不屑,继而对儿媳笑道:“既然太太说让我去那我就去,何况你外祖母和小姨、小舅都回京城了,我没道理不回去看看”。
柯氏莞尔一笑:“想来我娘这次也是要去赴宴的,到时娘、姨娘和外祖母就能团聚了”。
薛姨娘含泪笑道:“兴许吧!”
宝琳来到药房找女医檀贤语学习中医知识,檀女医先教宝琳认识中药,檀女医在案上摆了十来株药材,她耐心地教宝琳认识这些药材,檀女医拿起一株药材指与宝琳:“这是当归,是用来补血活血的”,檀女医把当归递给宝琳观摩,宝琳拿着当归仔细观赏,它的形状就像树根,一直粗壮的原根生出数支细枝,这些细枝盘根错节,它们交叠在一起搂着主根就好像一群调皮捣蛋的孩子围在母亲身边。
宝琳小心掰下一小节就要送入嘴里品尝,檀女医急忙从宝琳手里夺走当归,她笑道:“姑娘可别乱吃药,不然会闹肚子的”,宝琳知道檀女医是哄人的,她是怕自己乱吃药对身体不好,其实宝琳是想学神农尝百草一样靠舌头去品味药材的味道,宝琳这时竟忘了自己只是个五岁小女孩的事实,檀女医怎么可能允许五岁小孩乱吃药。
宝琳意识到自己有不当之处,她与檀女医致歉,女医笑道:“往后妹妹可不许乱吃药了”,宝琳颔首应话,女医放下当归,她取了一株连着根的黄花说道:“这是铁皮石斛,它可以滋养脾胃,古人云脾为:“谏议之官,胃为“仓廪之官,何为谏议?何为仓廪?”
宝琳摇首道:“学生不知”,檀女医笑道:“常言道:脾,裨也,裨助胃气以化谷也。脾是辅助胃消化食物的,故为谏议之官。胃为仓廪之官,五味出焉,就是说胃就像打理粮仓的管事负责为五腹六脏提供食物的”。
宝琳内心哭笑不得,她做为西医不是不知道脾胃之间的互助关系,只是苦于没听懂文言文,以前去书房偷医书看时读这些文言文都觉得头疼,每次为了搞懂文中词句的意思能废半天劲。
宝琳仰着脸天真无邪地说:“学生明白了,脾和胃是同僚,他俩缺一不可,若是人没了脾胃那这五腹六脏就没有食物吃了,到时它们会饿死的”,宝琳的话使得檀女医遮口腾笑,道:“确实如此”,宝琳心中无奈,我这是个小孩子,小孩子说话都是这样搞笑的,可是檀姐姐你也不用笑得这么欢乐吧!
檀女医又道:“妹妹,这脾胃要是坏了可就不好的,这株铁皮石斛是调理脾胃最好的良药,若是脾胃虚寒时服用它是最能治病的”。
宝琳拿起那株铁皮石斛仔细观摩,一根蜿蜒起伏的根上生出一朵谈黄色小花,这花儿甚是奇怪,明明花瓣之外是黄的,花瓣内里却是红黄相接,黄心的花蕊之中散发红光向四周熏染直至与黄色相接,这样的花儿开得美丽雅致,它就像天宫仙子穿着红黄交接的舞裙在翩翩起舞。
宝琳跟着檀女医学认中药,她俩之间就像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檀女医原本念着宝琳年纪小是不肯教她的,可架不住宝琳抬着那张可爱又可怜的小脸苦苦哀求,最终檀女医才决定教宝琳,经过几次讲解,檀女医发现宝琳资质不凡,便决心教导她,同时也盼着宝琳能继承她的衣钵,檀女医的两个兄弟都不是学医的料,她和两个姐姐倒是很有天赋,因此檀女医之父才决定将吃饭的活计传给女儿,只是檀女医的两个姐姐在沈府没做多久就去外地拜师求学了,沈家府医的职位就由檀女医接手。
此番学习后,宝琳拜檀女医为师,檀女医以她与宝琳同辈为由认宝琳为妹,二人之间在医学上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宝琳常来寻檀女医教学,檀女医也尽心尽力地教导她。
七岁的宝蔓带着小丫鬟喜鹊去小厨房找厨娘郑嫂子的学做饭,喜鹊是郑嫂子的女儿,郑嫂子见女儿跟着宝蔓来小厨房责骂她不带好姑娘,反倒跟着姑娘胡闹,宝蔓护着喜鹊说:“郑嫂子,你别说喜鹊,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想找你学做饭,学好了就可以自己给哥哥姐姐和妹妹们做好吃的”。
郑嫂子笑道:“姑娘何必学这个,姑娘若是想吃什么或是想做什么就和嫂子说,嫂子帮姑娘做不成么?”
宝蔓拒绝了郑嫂子的好意,她说:“我不要嫂子帮我,我想学,嫂子教我便是”,郑嫂子拗不过姑娘就答应了。郑嫂子让宝蔓和喜鹊坐着小兀子,她从橱柜上拿来一本食谱,翻开后指着食材教两人认识葱姜蒜。
宝嫣缠着亲姐姐宝丽学绘画,宝潇、宝然两姐妹由郑姨娘教读书,宝欢跑到父亲的书房偷来一本武功秘籍,她照着书上小人的动作在院子比划,宝欢不知道这是一本练武图,她只是觉得画中小人的动作潇洒利落所以便偷书出来学。
晚膳时,宝琳与檀女医拜别,转身就去寿安堂陪太夫人用膳,宝欢去寻宝丽、宝嫣两姐妹同去寿安堂,郑嫂子送宝蔓去寿安堂的路上偶遇郑姨娘带着两个女儿,喜鹊跟在自家小姐身后,郑嫂子是郑姨娘的娘家侄儿媳妇,郑嫂子与郑姨娘打招呼:“姨奶奶可要送十一姑娘和十二姑娘去寿安堂?”
郑姨娘笑道:“正是”,宝蔓跑上前牵着两个妹妹,宝潇、宝然看到姐姐也很开心,三姐妹手牵手互相看着对方。
郑姨娘温柔地看着三姐妹相亲相爱的画面,她转面与郑嫂子道:“之习媳妇,你先回去忙吧!我送三位姑娘过去”,郑嫂子应道:“那我就把九姑娘交给姨奶奶了”。郑嫂子牵女儿先回小厨房。
六个小姐妹先后到寿安堂,老太太也来陪婆母用饭。
七月初五已到,沈府已经乘坐马车前往平阳伯府,老太太带着六个小孙女坐第一辆马车,六姐妹非常不安分,六姐妹分成两拨人分别跪在靠椅上趴着窗子往外看,老太太慈爱地看着活泼可爱的孙女们,她时不时叮嘱两句:“小心些,别摔着”。
宝蔓、宝嫣同宝琳三人挤着脑袋往外看,车窗外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做买卖的、耍杂的都闹得人声鼎沸,身后的宝欢突然惊呼:“哇!祖母,外面有人在喷火”。宝琳三姐妹一听这话都急忙跳下来,宝琳还险些摔倒,老太太赶忙抱住她笑道:“你们慢着点”。宝琳站起身和两个姐姐爬上对面的靠椅往外看,宝蔓问宝欢:“小八姐,会喷火的人呢?”
宝欢指着右后方道:“在那里”,宝琳顺着宝欢的手指看去果真有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在喷火球,宝嫣把脑袋挤进来观望,那年轻人不知喝了什么东西之后就朝手里木棍吐出一束火焰,六姐妹你挤我,我挤你地看向喷火人,宝然拍手欢笑说:“哇!真的有会喷火的人”。
六姐妹一路上换着车窗观望马车外的新鲜事物,老太太只要她们安全就由着她们闹。到了平阳伯府大门外,早有婆子引老太太的马车进内院,平阳伯府也是山水豪庭一样不缺,虽说房舍风景比不上义勇侯府,可也是富丽堂皇。平阳伯老夫人同伯夫人早已在内院的月洞门外等候贵客。
老太太下了马车,伯老夫人同夫人笑迎上前客套几句,老太太与伯老夫人互相笑着问好。伯老夫人忙请老太太进屋,宝琳注意到伯老夫人的身后跟着一位年迈的老妇人,那老妇人时常往身后偷望,她的老眼中含着泪光,伯老夫人回头瞪了老妇人一眼,老妇人急忙收回目光紧紧地跟在伯老夫人身后。
宝琳好奇那老妇人在看什么,于是她悄悄转头向后望,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人,但是却看到跟在秦氏身后的薛姨娘拿手帕轻轻擦了眼角。
宝琳越看薛姨娘竟发觉她与那老妇人的相貌有八分相似,宝潇牵着宝琳的手好奇地问:“小妹你在看什么?”
宝琳转回头打马虎眼道:“没什么”。伯老夫人送老太太进内阁,太太和姑娘奶奶们也跟着进屋,镇南王太妃同平顺王太妃早已坐在内阁上位接见宾客,两位太妃见着娘家人来了忙起身相迎,镇南王太妃搀老太太入座,转而回上位笑问老太太:“母亲近来可好?家中祖母好么?”
老太太笑道:“老身一切都好,太夫人也很好”,宝欢跳到镇南王太妃跟前撒娇:“三姑姑,你怎么不问我好不好?”
宝琳内心吐槽:小八姐,你的脸皮真厚。
镇南王太妃刮了侄女的小鼻子笑道:“我不用问你好不好,看你这么精神肯定是很好”。宝欢腼腆地笑了,秦氏噌怒地唤女儿下来,宝欢像是和母亲较劲儿,她故意凑到镇南王太妃怀里挑衅母亲,秦氏气得想骂人,可碍于有宾客在她不好发作只得忍着气。
宝潇拉着姐妹们跑到两位姑姑身边撒娇玩闹。
一盏茶的时间,忠义伯府的老夫人和太太、姑娘奶奶都来了,宝欢、宝琳从姑姑怀里爬起来扑向外祖母,两人甜甜地呼喊外祖母,忠义伯老夫人搂着两个外孙女亲了一口,老太太走上前与亲家母问好:“老亲家,多日不见你倒比以前更精神了”,忠义伯老夫人笑道:“老亲家说的哪里话,我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还精神什么?倒是老亲家越来越有气色了”。
两位老人坐到椅子上闲聊,不到半刻钟,殿中监钱大人的夫人也到了,这位钱夫人不是别人,她正是宝琳的六姨母,与钱秦氏同行的还有她的几个女儿和媳妇,宝琳看向前几年遇到的那位钱表姐,发现她已经不似以往那般嚣张跋扈,眉眼间似乎泛着一丝愁绪,宝琳不明白这位表姐怎么变成这幅模样,明明以前她还是个心机深重又爱欺负庶妹的人,怎么短短几年不见倒成了现在的模样。
薛大奶奶芈氏招呼姑娘们到园子里做客,十五六岁的姑娘们联诗社,信昌伯封家四奶奶带着两个女儿来赴宴,这位封四奶奶不是别人,她正是宝琳的族姐沈宝颖,宝珍、宝芙与她交好,三人常有书信往来,宝颖把两个女儿交给丫鬟照顾自己则去联诗。宝芙扶着一手扶着宝书入坐,一面与她说:“你肚里有了孩子可玩得太过”,宝颖拍了拍堂妹的手笑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宝琳六姐妹与同龄人玩踢毽子,安宁县主之女烟如玉踢得最好,别看她才六岁却能一气踢三十个,宝欢也不甘示弱地踢了三十个,宝琳踢了五个就踢不下去了,小姑娘们踢累了就歇息一会儿,六姐妹坐到凉石上擦汗,宝琳忽然瞥见薛姨娘婆媳抱着源哥儿同贺妈妈跟着个小丫鬟往别处走去,宝琳认出那丫鬟是伯夫人的,恰好宝然也看见她们忙拉着宝潇叫道:“小十一姐你看,薛姨娘在那边”,余下四姐妹听到顺着宝然的手指看去,果然看见薛姨娘等人急匆匆地从西面的角门进去,宝欢起身拽着宝琳转面对妹妹说:“走,咱们跟上去看看”,宝琳说:“小八姐,这不太好吧!”
宝欢道:“你就不好奇薛姨娘去哪里吗?”
别的姐姐说想去看看,但宝琳是真不好奇,可是架不住被宝欢生拉硬拽只得跟上姐姐们的脚步,六姐妹一路上花隐柳遮,石藏门躲地跟着薛姨娘来到一处小院子,院门正对两间厢房,薛姨娘进了右边的厢房,丫鬟合上门,六姐妹蹑手蹑脚地绕门走看到厢房东面有一小窗,六姐妹就像当年偷听二婶家一样把窗户纸捅出三个小洞,三人一组,一起观望房间里的事物。第一组是宝嫣、宝然和宝琳,宝琳从小洞猫去,只见里间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榻和几张桌椅,榻上坐着一位老妇人,细看之下那老妇人竟是今日跟在伯老夫人身后的那位。
底下椅子上坐着三位中年妇人和一位老爷,宝琳认识其中一位妇人,她是自家二嫂的亲娘柯夫人,薛姨娘三人进屋后那老妇人缓缓从榻上起身,眼含热泪地看着薛姨娘,薛姨娘也红了眼,喊了老妇人一声“娘”,两人就拥抱在一起哭泣,宝琳还没看完就被宝蔓催着换人,原来这老妇人是薛姨娘的亲娘,宝琳猜测这老妇人是老平阳伯的妾,薛姨娘和平阳伯同姓,难道薛姨娘是老平阳伯的庶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何薛姨娘要给父亲做妾,她怎么说也是伯爷的女儿也不至于给人做妾,宝琳蹲在窗户底下怎么也想不通原因,最后索性不想了她把耳朵贴近木墙专心偷听里面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