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醒来时,身上盖着厚重的被子,屋里点了炭火。
明明记得自己因半月之蝇全身灼烧痛苦不堪,此刻竟觉得屋内的温度十分舒适。
上官浅睫毛扇了扇,环顾左右,视线渐渐聚拢,在屏风外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与往日不同,他一改笔直端正的坐姿,弯腰抚额,就像一只受了伤的狮子,低头舔舐自己的伤口,伟岸的身影竟显得有些落寞。
上官浅动了动唇,嗓子却干渴烧痛,出不了声。
他似有所感,抬头看了过来。
上官浅隔着屏风与他对视,虽看不清眸色神情,可从他匆忙起身的动作感觉到了他此刻焦急的心境。
宫尚角一贯稳重的步伐略显凌乱,径直在床边坐下,不知是哭过还是许久没睡,双眸布满血丝,眉眼间透着明显的疲惫。
她虚弱的模样像刀一样刺痛了他的心,宫尚角双眸瞬间变得有些波澜起伏,内心像是挣扎着什么,唇瓣轻启,可仿佛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将她瞧着。
上官浅察觉到他的异常,峨眉顿蹙,掌心立即覆上小腹。
平坦的小腹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全身软绵无力,若没猜错的话,她应该被喂了止痛的药草。
上官浅有股强烈的预感。
出事了。
她缓缓抬起颤抖的手,试图搭上另一只手腕,可刚触碰的刹那,便被一只带着薄茧的手圈住。
宫尚角眼睫半垂,就算感受到她投来的目光,也没敢抬眸和她对视。
然而恰恰是他躲闪的目光,微颤的长睫,还有那明显泛红的眼角,足以让上官浅确认心中猜想。
左胸深处,泛起了阵阵尖锐的刺痛。
说来也奇怪,明明被他们灌过止痛药,怎么还感受得到疼?
心口的痛感急速蔓延全身,她有些透不过气,呼吸越是急促,喉咙的闷痛愈发加重。
手腕被他温热的手紧紧攥着,她没有力气抽回,更没有力气开口说话。
烛光摇曳中,那双漂亮的眸闪着水光,可那目光却无比黯淡,虚无。
一滴泪逃脱禁锢从眼尾滑落,在宫尚角内心留下一抹滚烫。
宫尚角慢慢松开了她的手,欲替她擦去泪痕,可肌肤触碰的那一瞬,上官浅别过了头。
落空的手迟迟没能收回,直到她转过身去,头埋进枕头,只留一个孤独纤瘦的背影,宫尚角才回过神识,眼底爬上一层悲凉。
他依旧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不知落在何处,昔日倨傲犀利的双眸,此刻却像一口陷在沙漠的枯井,干涩而荒寂。
那一日,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却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