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

议事厅内，众人各执一词，有想斩草除根的，也有念及胎儿的。

  宫远徵静静听着，瞥向正襟危坐的宫尚角。

  他长睫半垂，眉头微蹙，面色看似无甚变化，可那紧缩的拳头说明，他正在极力压抑着情绪。

  宫远徵内心泛起了几分不悦。

  这个女人真是个祸害，总给哥哥惹麻烦。

  “云姑娘求见”

  门外侍卫禀报，得宫子羽允许后，云为衫进门，简单扫过一眼，便确认了心中猜想。

  她拱手行礼后问：“可是在讨论上官浅的事？”

  “是，阿云怎么来了？”

  云为衫踌躇片晌，“我前来，是想替上官浅说几句话”

  宫子羽虽有不解，可还是让她开了口。

  “入无锋之人大多被逼无奈，若是有其他活法，没人愿意过刀尖甜血的日子，这也是他们用半月之蝇控制低阶杀手的原因。我本以为上官浅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可昨晚的那一幕改变了我对她的看法。其实一开始，上官浅也曾帮过我几次，她看似以高傲的姿态冷眼相待，时而言语讽刺，事事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可作为一个无锋刺客，她本就该如此，因为她......”

  云为衫顿了顿，改正道：“因为我，我们，都是被这么培养的。无锋训练我们断情绝爱，甚至对同伴也不能心慈手软，其实...我们的命，是满手同僚的鲜血换来的”

  “可你已经不是无锋了”宫子羽满脸心疼，急忙开口。

  云为衫浅浅一笑，“对，我不是了，因为遇见了你”

  因为遇见了你......

  听到这一句，宫尚角眼睫微颤，缓缓抬眸看向云为衫，骨节分明的手更加紧了几分。

  “无锋刺客的生命里只能有任务，不能有情，可寒鸦柒愿意为她舍弃性命”

  说到此，云为衫不禁想起寒鸦肆，眉眼染上了一丝伤感，声音都轻了下来，“她也不愿抛下他独自离开，可见她并非是无情之人，更何况她现在怀有身孕，何不给她一次机会？”

  “可上官浅心机深沉，也是她将消息透露给无锋，宫门也因此死伤惨重，她还想偷走无量流火，多罪并加，不可原谅”长老冷声反驳。

  大厅之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垂眸端坐的宫尚角。

  他沉重地闭上了眼，深呼了口气，随即站起身走到中间，给长老们弯腰作揖。

  长老们从这异常的反应中猜到了他的选择，“尚角......”

  他们望着昔日冷傲刚正，让整个江湖，甚至无锋都忌惮的宫尚角，为一个无锋刺客折腰埋头，不禁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哥！”

  宫远徵直坐起来，一双漂亮的眸子满是委屈与不解。

  “我会看好她的”

  宫尚角低沉的嗓音夹杂着几分渴求的意味，听得宫远徵更加不悦，瘪嘴拧眉，一声轻“哼”，带着替哥哥不值的叹息。

  “我发过誓，此生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宫门血脉”

  “可...”

  长老刚想开口，宫子羽却抢先道：“我们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无锋刺客，也是我们做局让她泄露消息，试图偷走无量流火确实该罚，不过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这是尚角哥哥的孩子，我们本就不该替他做决定”

  宫子羽从未见过宫尚角这幅模样，自从知晓宫尚角是那个一直默默帮助他的人，宫子羽才看清他表面固执无情，实则重情重义的真面目。

  执任都开口了，长老们沉默了会儿，点了点头。

  “尚角，他是你选择的人，如今怀了宫门骨肉，我相信你能做好正确的判断”

  宫尚角依旧埋着头，在无人看得到的角度，不可觉察地舒了口气。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