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跟陈金魁定了三次赌约?”
“嗯。”
王也点点头,轻描淡写讲述着这几天的跌宕起伏。
起初他只是想在萧流云回来之前,给自己找点事打发时间,可没想到最后事情的走向远远超乎他的预期。
陈金魁打从北京开始,便在暗中观察王也。
后来被张楚岚拿小孙女做下马威恐吓一通后,安分了许多,但仍旧对「风后奇门」念念不忘,遂又打了注意。
不光把王也调查了个底朝天,甚至又开始‘重操旧业’,派人盯起了梢。
王也本不想与他多做纠缠。
要是这风后奇门什么都没有,他大可直接教给他,还能换得清闲。
这玩意儿的危险系数,没人比他更清楚,哪是随随便便就给人的。
更何况,他要是真能给,早在北京的时候就给他们了,何必一拖拖到现在?
王也想着,当即决定溜之大吉,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可就在这时,陈金魁出奇不易,“扑通”一声,直接给王也跪下了。
听到这,萧流云并不意外。
因为就在不久前,他就亲眼见证了这位爷低声下气的模样。
陈金魁怎么说也是异人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此拉低身份恳求他,总归舍弃了很多东西。
王也虽说在山上清修多年,七情六欲淡薄,但也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
人心都是肉长的。
只是一时心软,总替他人先考虑的‘老毛病’就又犯了。
王也随手捡了颗石子,以一「诚」字立下赌约。
他给陈金魁三次机会,时间不限,无论是三天、三年还是三十年都没问题。
如果陈金魁能在三次机会内,夺得他手上的小石子,他便能得到他想要的,反之,则打消这个念头。
王也计划好了,凭他对陈金魁粗略印象来看,这三次比试时间不会拉扯的太长,等着陈金魁把这三次机会耗尽,这件事也就结了。
好巧不巧,问题就出在这了。
第一次交手后,王也身上突然起了红疹。
吓得他立马去了医院检查,可没等出结果,身上的红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就连大夫都直呼医学奇迹。
第二次,也就是这次,他的身体同样出了问题。
萧流云刚才看过的那些病例单子,都是曾在他身体上体现出病症,不过现在也都消失了。
“真的全部消失了?”
萧流云摸着下巴,面露思索的问道。
王也见他如此正色,不禁也跟着严肃了起来:“真的。”
“嘶~”
萧流云咂舌道:“要不...再确认一下?”
“....。”
王也表情瞬间空白,“色胚!滚蛋!”
*
玩归玩,闹归闹,出现的问题最终还是要解决的。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显现在王也身上的怪事,萧流云一个门外汉很难做出判断。
“既然问题出在你身上,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唉...”
王也颓然耷拉下肩膀,“风后奇门,八奇技,这玩意儿神秘的很,谁知道呢。”
“...短暂出现,又消失...”
萧流云嘴里轻声念叨着,抱着手臂坐在床边,盯着洁白墙面思维发散,“会不会是某种代价?或者副作用?”
“代价?副作用?”
王也眉头紧锁,起身坐在他身边,仔细琢磨起他的话,半晌后存疑道:“不排除可能性,但这种怪异现象,不该最近才起反应啊。”
萧流云一时也摸不到头绪,头疼的掐了掐眉心:“不如回武当山问问吧。”
“武当山还是算了吧。”
王也神色讪讪,扶额道:“我怕师父一掌揳死我。”
话止于此,关于事情的讨论陷入僵局。
萧流云沉默片刻,从身上摸出块通体赤红的玉佩,转手给了王也。
“这是——”
“你不是还有一场比试么,带上这个试试。”
王也指腹摩挲着红玉,触感微凉细润,雕刻似是羽毛模样栩栩如生,来回打量不难看出只是半块。
他说不上这块玉那里奇怪,潜意识里总觉的这东西是活的,不过他没过问,将玉佩收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接着抿了抿唇,低声道:“...抱歉,是我又耽误你了....”
萧流云笑了笑:“我说过,你不必对我道歉,而且,我都等了十年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他话说的洒脱似是满不在意,可进了王也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意味,连他唇角勾勒起的笑容,生生觉得刺眼。
王也心底不由一颤,转移话题道:“也跟我讲讲你这段时间的经历如何?”
“云上之城啊.....”
话说会到自己身上,萧流云松了神经,打了个哈气满脸疲态。
翻身躺在不大的床铺上,复又往边上挪了挪腾出个空位,手掌拍了两下示意着。
王也像是被他传染,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抬手抓上他的手腕,让手臂平展横放,不客气的枕着他的胳膊,躺了下来。
他到是会享受,知道一个枕头枕两个脑袋挤得慌,另辟蹊径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
萧流云好笑的撇了他一眼,微微侧身把他往怀里拢了拢,如同睡前故事般,轻声细语的讲述着他在云上之城的几天经历。
大悲赋,血鹦鹉,琉璃心,还有活了上千年的唐王妃。
萧流云虽说根骨奇佳,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但像《大悲赋》这种传说中可以独步天下的武林绝学,也不是从头到尾翻阅过一遍,就能悟透其中奥秘的。
更何况他对这些在江湖上遭众人疯抢、痴迷,甚至是癫狂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在云上之城的几天,他研究的也就只有其中几篇,那是关于打开类似时空隧道的秘诀。
而剩下的残卷被他留给了城主,如今已同壮丽的长生殿,埋于尘土。
《大悲赋》用来开启穿梭的大门,血鹦鹉和琉璃芯的作用,则是用来保护自身的宝具。
换句话说,血鹦鹉和琉璃芯可以当做门票,亦或者是抵消某些代价的消耗品。
总而言之,这三者结合,便能开启他的归家之路。
说实话萧流云心里也没底。
他一不知真假,二无从考证,得到的结论仅仅只是他通过彼此间联系推敲出的假设,其余都要他本人亲自试验后,才能真正确认。
成功后如何,失败后又如何。
前路虽明朗,但仍旧令他迷茫。
“....这么说来,能够助你回家的东西,都齐全了?”
萧流云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嗯。”
“万一你回去后,早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呢?”
“不会。”
萧流云斩钉截铁,“两个时空的时间流逝速度是不同的。”
王也问:“你怎么知道的?”
“慕情啊。”
萧流云解释道:“慕情说她来到这边之前,仅仅只是听闻唐门大公子失踪的流言,而且我还有意无意的问了她的岁数,与我知晓的并无不同。”
“也就是说,按照这条线索推敲,我在这边十年,那边说不定才十个月,甚至更短。”
王也又问:“那如果时间流逝无变动呢?”
萧流云微微一笑,“赌喽。”
“赌你我二人对世界的影响力,再者说——”
他话锋一转,别过头看向王也,紫眸中莫名浮现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可知晓,人有三魂七魄。”
王也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你是拿我当傻子么。”
先人常将‘魂’、‘魄’二字连用,以表达人的精神灵气。
而「三魂七魄」一词,最早出自道家。
道家谓,人身有三魂七魄。
《抱朴子,内篇,地真》:「欲得通神,当金水分形,形分则自见其身中之三魂七魄。」
三魂即胎光、爽灵、幽精;七魄既有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魂为阳,魄为阴,人要死时七魄先散,然后三魂再离,魂归于天上,魄则归于地下。
萧流云之所以会提到这个,是因为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与其说猜测,不如说他已经在心里,潜意识的将这个猜测定位结论。
他当初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是遭到了明月心和公子羽的夹击,一剑贯穿胸口,意识回笼时已经到了这里。
他至今仍旧清楚的记得,公子羽那柄寒铁剑贯穿心口的感觉,他甚至眼睁睁看着剑刃,白进红出,体温逐渐冰冷。
慕情的情况与他相似。
照她讲述,她受了师叔钟不忘的一掌,内脏碎裂吐血而亡。
可这样一来,就结成了谜团。
他真的死了吗?
他要是真的死了,理应归于地下,进入轮回,于情于理也不该出现在这里,总不可能说这个世界其实是包装精致的地府吧。
如此推敲,他不但没死成,反而还活的好好的,只不过陷入某种状态。
而令他无法苏醒的原因,就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边的源头。
三魂离体,七魄留身。
所以他现在的状态,称上个孤魂野鬼也不为过。
王也被他的说法唬了一跳,像这些光怪陆离的事,简直触碰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可再仔细琢磨,他的推断又挑不出什么漏洞。
这个说法,不光解释了他的来由,连回去的方法,同样有了完整的解释。
《大悲赋》就类似于出阳神的变种,血鹦鹉保护肉体,琉璃芯保护魂魄。
王也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萧流云没回答,神神秘秘的买起了关子,“等你跟我回去后,就知道了。”
他话音愈来愈轻,最后响在王也耳边的是一句:“别怕....”
紧接着耳边呼吸绵长,抬眼一看,睡着了。
王也无奈叹息一声。
萧流云近些日子常常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实际上,王也比起惶恐,更多的是兴奋。
也罢,就全当舍命陪君子吧。
就如同他说的,既然来得,就有回去的办法。
他既能跟着萧流云回家,自然也会有回来的方法,想的再多都是平添思虑。
王也见萧流云身体无意识贴的越来越近,就知道他是冷了。
想伸手去捞被子,又怕把人吵醒,于是便悄悄伸手环上他的腰,胸腹相贴当起了暖炉。
渐渐地,也跟着睡着了
——作者悄悄话(一些题外话,不感兴趣可跳)——
本文的王也对甲申之乱不感兴趣,所以他并不会去探究,自然也没回过武当山和调查甲申之乱的事。
在他心里最终要的是陪萧流云回家。
而且挖的坑都没填平,大部分都是我的私设,看看就行了....
这张写的潦草,乱七八糟的,差点给我自己绕晕了,总之萧流云大概就是出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回去意味着魂归于体。
王也跟着他走,就意味着要像萧流云来一人世界一样,三魂离体,灵魂出窍。
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