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月梨花,借梦来、花边廊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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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的冬日总是来的快,来的急,在夜里来的悄无声息。
一夜过去,远处的山峦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像是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绒毯,山脊的线条在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柔和。
雪花如柳絮般在空中轻盈地飘舞,它们在寒风的吹拂下,纷纷扬扬地覆盖了整个大地。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细细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的是不凡。
锦觅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粉黄色的帐幔,暮色微凉。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
锦觅来到窗边,打开窗子,看着与昨天不一样的世界。天空是一片灰蒙蒙的,仿佛是大自然在冬日里铺开的一幅水墨画。
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淡淡的金色光辉,给这银装素裹的世界增添了一抹温暖的色彩。
锦觅再次清醒的认识到这里与花界是两个世界,因为花界的水镜里从来不下雪。
松树和柏树的枝头挂满了雪,像是大自然精心雕刻的冰晶,晶莹剔透,偶尔有雪花从枝头滑落,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伸出一只手来,接一片雪花,感受到沁凉的冰意。
锦觅“相柳,下雪了!”
无人答应。心中突然涌起一阵酸楚。
上一次看到雪景似乎在十几年前,那时的她每看一次雪都惊奇得像个孩子,
她喜欢下雪,因为那是在水镜里从没有体验过的感受,
但最重要的是身边有她的爱人陪伴。
他陪她一起赏雪景,堆雪人,看着她玩闹,他包容她的一切。
锦觅坐在床下的台阶之上,面朝窗子,神情有些怔愣,不知是在看窗外的雪景,还是在看被她放在床边小桌子上的那颗蛋。
蛋明明被放在用棉布铺满的小窝里,却似乎在发着沁凉的冰意,仿佛是在迎合着外面的雪。
锦觅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蛋壳,指尖温热,似乎想要融化壳面的冰意。
另一只手搭在床沿,就这样手指的余温源源不断地传递给蛋壳内部。
里面似乎传来了异样,一股酥麻之意通过指尖传递而来,锦觅感受到自己的手指似乎被回应了,激动的问,
锦觅“相柳,是你吗?”
房内一片寂静,但是壳面的冰意已经褪去,锦觅笑了,笑容如三月春风,
她不奢望相柳立马就好,但求他能日日给自己一点希望,陪伴在自己身边,让她知道她不是在孤军奋战。
锦觅扶着床沿想起身,手却在一次不经意的触碰中,发现了床下的雕花似乎有些异样。
锦觅轻轻一按,竟然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一个隐蔽的暗格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秘密。
暗格中放着一些泛黄的信件,一本破旧的医书,以及一些看似普通的小物件,但每一件都似乎承载着过往的记忆和秘密。
锦觅翻开医书的第一页,上面署名:巫锦
锦觅想起来了,这是锦觅和大巫共同编写的一本医书,
当年她身为圣医族的圣女,立志要采遍全天下的药材,成为最好的医中圣手。
这本书就是自己的见习作业,上面记录了很多药物药材的习性,还有她自己研制的毒药、补药和解药。
当然那时的她年少轻狂,不知天下药材浩如烟海,光是记录在册的就有数十万种,所以这本书的完成少不了大巫的帮助。因此这部医书的作者署名“巫锦”。
锦觅继续往后翻,里面的有治人救人的的补药解药,还有杀人致死的毒药。
锦觅作为圣医族的圣女,虽平日里研究的都是些救人治人的医药,但不防兴趣使然,毒药方面也有所涉猎,而且天赋异禀,有所小成。
她制成的毒药不仅效果显著,而且出其不意,千奇百怪。
比如说这一种毒药叫蚀心之月。
锦觅翻到某一页,上面详细记录着蚀心之月的功效。
“……蚀心之月,其为烈性补药,服后可使内力大增,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初服会有损益现象,根据服用者内功心法不同而引起体感热燥或者酷寒,伴随内力隐弱,手腕血管处出现淤血,心肺受灼而立即见身痛,继而咯血、吐血,后为手足僵直,淤血向手臂呈黑线状蔓延,并伴随五脏六腑痉挛剧痛,进而四肢麻痹……”
锦觅回想起来,这种毒药是为了针对宫门特有的秘药“百草萃”,据说服用了百草萃可以防止各种毒药侵害,可以说是百毒不侵。
锦觅当时不信邪,任何毒药都有相对应的解药,怎么可能会有一种药可以防止所有的毒呢?
于是锦觅将百草萃研究了个底朝天,发现百草萃确实有点意思,但锦觅也不是没有收获,于是就有了“蚀心之月”的诞生。
百草萃,毒你不怕,那就试试没有毒的毒药吧。
蚀心之月其实没有毒,不意味着就不受折磨,折磨如上所述,只要你熬过了这些痛苦,也就不会有什么伤害,甚至还可以补身体呢。
当时研发出这款“补药”来,宫门执刃和长老都大为震惊,甚至把这药用来测试考核。
锦觅细细想来,如今这款“蚀心之月”应该还在被应用到三域试炼之中吧,这也算考验后辈们的意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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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宫里,宫子羽利用“试言草”从月公子的嘴里套出了“解药”成分,可是其中关键的一味药材“须臾草”竟只剩一两,也就说只能做出一份解药。
两个人中毒,一份解药,该怎么分?
宫子羽都觉得这是月长老是故意的,但转念一想,“试言草”不会让人说谎。
宫子羽让出了解药,但云为杉知道只有一份解药时,随即用武力逼宫子羽喝下解药。自己则喝下缓解的汤药。
宫子羽看着阿云喝下药,眼角泛红笑着说她喝的那碗才是解药。
云为杉震惊不已,她的心像是在暴风中挣扎了很久的门扉,突然被撞开了。
而宫子羽也说出一直无法诉诸的心里话,将一颗赤忱真心彻底剖露在爱人面前。
她再也坚持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来。
二人拥抱在一起,像两个小兽一般抱团取暖,彼此依靠着。
本以为阿云会没事,但随即喝下解药的云为杉却不像他想象中那般病状消除,
反而大口向外吐出鲜血,迅速虚弱下去。
宫子羽慌张不已,以为月长老欺骗了他害了阿云。
他匆忙起身,却忘了自身的麻痹之症,连带依靠在身上的阿云一起跌落台阶,二人昏死过去。
待宫子羽醒来,发现自己的麻痹之症已经缓和不少,云为杉的咳血之症也没有了。二人的毒解了?
宫子羽突然想到了什么,来到案桌边,看着纸张上写的三竖行字:
解 须 芜
茅 臾 姜
宫子羽“芜须解……无须解!”
到此他才勘悟了半月之蝇根本不是什么毒药。
此时雪公子现身,将被撕掉的那页答案拿出来,宫子羽看完,叹了口气,
宫子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良药啊,研发这款药的人真是奇人……”
月长老赞同的说,
月公子“那位前辈确实是位奇女子!”
宫子羽暗暗奇叹研发这药的人竟是位女前辈,正想好奇询问,
月长老忽然祝贺云为杉和宫子羽,
月公子“恭喜云姑娘,恭喜执刃。”
云为衫“你叫他‘执刃大人’?”
云为衫怀疑自己听错了。
月公子“是的,羽公子成功通过试炼,在我心中,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执刃了。”
云为杉脸上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开心和激动。宫子羽提出自己的疑问,
宫子羽“最后一味加入苦心草,就是为了让服用者慢慢排毒,只是与三味以上的剧毒混合后,苦心草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差不多半个月才能发挥作用,将毒排净,所以蚀月以半个月为期?”
月公子“蚀月以半个月为期。等毒排净了,你们的功力自然就恢复了。”
宫子羽咬着牙,
宫子羽“所以我中间各种配药各种煎煮,你都一直在看我笑话,是吧?”
月公子看向宫子羽,笑道,
月公子“这一切都是对执刃的考验而已,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执刃阅读了大量的医书,药理知识也算是精进了很多。”
月公子“试炼者除了拥有精通药理的本事,还必须有以身试药的决心和坚毅。”
月公子“在执刃愿意服下蚀月以身试药那一刻,你其实已经通过了这关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