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谙孤还没来得及抬头一看,就被这位黑衣少年托了起来。
“小孩子?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子?”他听着黑衣少年嘀咕了一句。
但奈何他也看不清这人的脸,似乎是受重生的影响,他觉得晕的不行,猛然间他又觉得仿佛看见了谢灯欹,那些伤口在身上隐隐作痛。
但是这种感觉却让他格外陌生,他觉得耳边嗡嗡响个不停。
终于,眼前的画面天旋地转,又忽地停了下来,他彻底昏了过去。
池谙孤缓过神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自己重生后几年前的那件事。
那位黑衣少年究竟是谁不得而知,只是自己再醒来后就发现被他托付给一家人中了。
就挺奇怪的,忽然间,就有了家。
那家人只是告诉他黑衣少年是追思阁的人,池谙孤便胡乱编了个理由说自己想要找到那黑衣少年就跑出来了,并且为了报答要加入追思阁。
那家人待他是极好的,但总归不是一家人,池谙孤在那家里也是总显得格格不入。
可能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罢,他们之间的相处总是小心翼翼的。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池谙孤望了过去,只是这次,他呆住了。
来的人正是谢灯欹,他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只是,这张脸再次出现在池谙孤面前,让池谙孤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索性不去看他,装作没看到他一般,低下头去,想绕过谢灯欹走。这个人他喜欢不起来,他觉得谢灯欹有些事多,管得也多,就是闲。想起上一世谢灯欹脸上愚蠢的表情。他觉得可笑至极。
谁知两人擦肩而过时,那人还是开口了:“你迷路了吗?”
池谙孤:?
他下意识想回一句:管你什么事。但却止住了,这一世,他俩目前的身份,不合适。
而且如果现在打起来的话,他还并没有可以足够抗衡的力量。
这次重生,除了诅咒和记忆,一切都重生了。
谢灯欹是偶然间来到这儿的,这边是山中腰的一个小憩的院落。今日是追思阁的一个大会,是贤德才人比拼的一个机会。当然,追思阁召开这个大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选拔人才。
刚刚在那边看到了这名少年,神情呆呆的,所以谢灯欹才想问他是不是迷路了。
池谙孤只好干瘪瘪地回了一句:“迷路了。”
“可是,大会就在山顶召开啊。”
“……”
两人不约而同都安静了下来,池谙孤支支吾吾地吐了一句:“我一个人害怕……认不得路……”
谢灯欹想了想也是,这会大会应该都开始一半了,这少年还在半山腰。看着这少年乖巧,谢灯欹心想年纪应该不大,他忍不住在这少年头上揉了一把,轻声问道:“多大了?”
“十七…”池谙孤没说真话,表现得有点畏缩,他不太习惯被人摸头。但看样子谢灯欹并没有上一世的记忆,要不然肯定把他撵出去。可是谢灯欹越对他亲切他越烦躁,他心中的一切计划仿佛都被打乱了,这个世界连带着他一并重生了,可他的族人,他们却永远地死去了,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次。
“走吧,跟我上山。”
池谙孤心中犹豫,但来不及抉择,只能先跟着谢灯欹。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院落。
正是清晨,山间的树木笼罩在薄雾里,像是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阁中的位置的确不好找,是要走结界的。”
池谙孤思绪乱飘,没想到身旁的人会开口。
“你不是说就在山顶吗?”池谙孤没忘刚才那茬事,反问道。
“是。我一开始以为你是跟父母走散了。一般参加这样仪式的像你这个年纪的很少有独自一人来。”
池谙孤没吭声。
“你的亲人呢?”
“没有…”池谙孤有些心灰意冷。
“没什么,我也没有了。”仿佛是觉察到了什么,谢灯欹回了这么一句。
池谙孤没有料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一下子睁大了眼看着谢灯欹。
那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看池谙孤,只是微微仰头看着向上的山路或是别的什么。池谙孤头一次觉得谢灯欹是个孤单的人。
“他们作出了有用的牺牲。”谢灯欹的语气听起来格外轻松:“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但是那种感觉,没有人比池谙孤更懂。在每个小孩都能依靠父母的时候,他只能依靠自己。也许在某些方面,他和谢灯欹是一样的,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谢灯欹同命相怜。
“到了。”
池谙孤什么都没看到,正当他疑惑时,谢灯欹却先拉着他的一边衣袖向前走去。
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两人身处的场景变了,此时,他们身处一个热闹的殿堂。
人群都围成了一个圈,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比试。但叶连波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师弟。
“呦,师弟,你不是说你不想来凑这个热闹吗?”叶连波笑着走了过来。
池谙孤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谢灯欹轻轻往前一推:“喏,这个孩子。”
“他?有什么特别的?”叶连波似乎没有什么兴致。
“教好的话,千载难逢就是了。”
果然跟上一世一样,池谙孤没有猜想错,谢灯欹又是看中了诅咒。
“耶?阁主,你们搁这儿搞贩卖呐?已经开始对小孩子下手,这点儿底线都没有啦?”不知从哪走出来了一个十六七岁般模样的活泼少女。
“我呸呸呸,老树精你别装了,几千岁了还装个小姑娘,大白天出来也不怕吓死鬼。”叶连波果断怼了起来。
“呀?还是个长得这么俊秀的少年郎啊。”少女走近来,手拿蒲扇半遮脸,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池谙孤。
池谙孤不免紧张起来,这个少女给他的直觉不简单,更何况他上世从没听说过追思阁有什么“树精”。
“啊~说什么呢小叶子,当初就是你们把我连哄带骗来这里的啊。”少女天真烂漫般朝叶连波笑笑。叶连波立马低下头去,一脸恶寒,不知是不是被那一声“小叶子”恶心到了。
“小谢啊。”少女转过头又正经起来:“要我说呢,不如就你亲自来教他。”少女顿了一下,语气加重道:“…否则,不太好搞。”
谢灯欹并不明白“不太好搞”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应下了:“好的前辈,我会尽力的。”
少女摆了摆手,似乎不太满意那一声“前辈”。她直接无视了叶连波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慢悠悠晃向人群那边。
“啧。就针对我一个是吧。”叶连波颇为不爽。
“师兄……”
“看你自己,你要不想收也可以不收,反正出什么事了我也可以帮你担下。”叶连波说完就冲少女离去的方向追去,谢灯欹不禁想起师兄之前与少女单方面被打的惨样,内心泛起了同情。
其实他刚刚不是想问收徒的事,就是想提醒一下叶连波。
其实,收不收徒对于谢灯欹来说并无所谓。重点还是要看身旁这位愿不愿意。
“你呢。”
“……什么?”
池谙孤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迅速又回答道:“弟子愿意…师尊?”
谢灯欹觉得恍恍惚惚的,应该是在什么时候,也有人这么称呼过他。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池谙孤这么想,他还是谢灯欹的徒弟,他没有背负罪恶,没有枷锁束缚。殿堂里依旧热闹,但这里却是另一种的安静,就是这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每每都会让池谙孤忘记过去的一切。
他的内心其实也十分矛盾,虽然上一世他毁灭了那个世界,但很明显,一定是“他”再一次重塑了。只是让池谙孤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连带着他这样罪大恶极的一并重生。
如果“他”轻而易举地就能重塑世界,那一次次的毁灭又有什么意义呢。池谙孤仿佛每次都在和“他”暗中作斗争,但无论如何,哪怕是拼上性命,他也都斗不过“他”。真正无可奈何的是,他没有退路了,他能感觉到,胸前的诅咒在隐隐作痛,在一遍遍提醒他的身份,他的使命。
这时,一双手扶住了他,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刚刚想要解释,却被谢灯欹一句问话堵了回去。
“它在侵蚀你,对吗?”
池谙孤想要张口回答,但这次诅咒发作似乎比之前都要强烈,他甚至开始担心那些红纹有没有再自己的脸上显现,如果这会儿暴露,怕是会被围剿的。
“我先带你回去。”谢灯欹说着,直接瞬移到了卧房里,将人轻放在床上。
池谙孤觉得头疼得要炸了,好不容易神志清晰了一点儿,他才感觉到有另一股力量在压制诅咒。
“我想你不打算让我知道的,我应该都已经知道了。”
“什么…”出乎意料地平静,抱着一种鱼死网破的心态,池谙孤还问得出来。
“比如,你是个什么,我从来没见过。还有这股侵蚀你的力量,我也从没见闻过相似的。”
作者:终于更晚了,很抱歉咕了这么久…
所以说需不需要补偿啥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会尽力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