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说谎了,至少在这方面上,父亲与兄长都并未认真对待。你曾亲眼看到父亲将病人理应使用的药物减半剂量,也曾发现兄长将那些走投无路的人们当作药物的实验品。但潜意识又告诉你,不该挑明这一点。
毕竟那些病入膏肓的人们的确得到了有效的治疗,他们一个个离去,即使有的人再也未回来。
家族的事业依旧蒸蒸日上,知道实情的人们都对此缄口不言。毕竟那些在医院号叫的人,都在隔天被关入了监牢。
父辈的权柄掌控着整个城镇,或许顺其自然,才是最上策。
“那我们呢?”年幼的你轻声询问,却并没有得到母亲的回答。
数不清的布料堆在你的面前,手中的针线像是融进了血肉。当蜂鸣声充斥你的耳边时你发觉自己的手掌正不断生长、变得粗糙而伤痕累累。你望向母亲,她已神态僵硬,像是说不清用何材料制成的傀儡。无神的双眸在你的注视下溶解,目光震颤之际你发觉自己的胸口亦被无形的剪刀划开。你看到自己本应是内脏的位置空荡荡,而面前的布料正匍匐着钻入你的身躯……一切都如此荒诞,如此惊悚。
……
“随时随地陷入冥想的习惯愈演愈烈了,这一次你又看到了什么?”
片刻的昏厥后安东尼奥唤醒了你的神志,他的手轻覆于你冒着冷汗的掌心,似是种安慰。
“过去。”你轻描淡写道,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
“那可真是件槽糕事。”
你们的过去同样不堪,这让小提琴家不假思索的作出了回应。而在片刻沉寂后,你们又几乎同时发出笑声。像是嘲讽命运的无能,可那笑声越加放肆,反倒是近乎自嘲了。
“好,好……差不多行了,大师。”你比他先静下心,“像疯子一样,虽然我们从来如此。”
“如您所愿。”
他心领神会地接过你残余的笑意,转过身去拿来清理工具,开始处理那些玻璃碎渣。
只不过,用发尾卷起扫帚并开始打扫的这场面,的确有些冲击。
“有时我也很好奇恶魔究竟给了你何种能力,毕竟你这样可不像是只获得了音乐的才能……”你在放回试管的途中撩了撩他的发丝,“真令人难以理解。
“何必尝试理解那些痼疾呢,不过只是使我能看到并操纵整个世界的律动而已。”
他很快就让房间里恢复整洁,而后缓缓踱步至你的身边。
“万物皆由音乐而生,而我自身则在那场交易后成为了乐器本身。”他的语气像是在给孩子们念童话,“但我从未想过,失去理智的结果我并不能完全接受。因此,恶魔对于我还故意存留了一份对于你的清醒而懊恼。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得去把《血录》拿过来……”
你低声喃喃道,直到又一次抬眸望向小提琴家时,他的身影却已无踪迹。
“安东尼奥?”你向周遭询问,“你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