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
剑身跌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呜咽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只差一点,我要是早来片刻,就能找到他了,都是我的错。”
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一把捏住她的心脏,痛得喘不过气来。眼泪顺着脸颊落得凶猛,她两手捂着脸奋力往上擦,却如决堤的洪水般一直往下淌。
李莲花迟疑了片刻,见他蹲在地上实在可怜,而且心中那股被人牵挂的暖意也驱使他走到他面前,递出一条手帕。
“何兄,节哀。”
眼前突然出现的手,白皙匀称,骨节分明,她才发现,去普渡寺的十年来她并非已经接受了师兄已死的事实,直到此刻,有人像师兄一样来安慰她。她才惊觉,她真的好想他。
她一把掐住李莲花的脖子,略一用劲儿直勒得他青筋暴起。
“我再问你,那枚令牌是你拿去当掉的?”
李莲花惊得瞪大了眼睛,原来竟是他赎走的。
他只得点头承认,云禾继续逼问他尸首葬在何处。
李莲花哑然,无奈之下又撒了个谎。
师兄的手上捏了一片撕下的衣角,上面是血写的一句诗。于是,李莲花将他送回了海上。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云禾失魂落魄的走了。
李莲花甫一得救,忙爬起来大口呼吸着。
这何云内力强悍霸道,若是方才真想要他的命,怕是只有扬州慢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才能勉强逃出生天,只是那样,他这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寿命又得烧掉一半。
他嘲弄得哼了声,不由得庆幸,又突然想起何云的反应,他死前的心愿除了找到单孤刀的遗体外又多了一个,想知道何云是谁。
他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此时皓月千里,地上安安稳稳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
他捡起来,四周的风仿佛一瞬间静止。
才压制住的碧茶之毒顷刻间顺着他的经脉汹涌地蔓延,令他不得不先打坐下来运起扬州慢调息。
先前说过,李相夷有个小师妹,十分顽劣,小时候的性子跟他一战成名后那副张狂样分毫不差。就是这样令人头疼的小师妹,刚一下云隐山就来了四顾门,呆了段时日对他说了些不明所以的话就一走了之了,临走时送了他一块玉佩。
她说:“璞玉温润于心,养性情,言志向,祈平安。望师兄得偿所愿,一生顺遂。”
小师妹叫漆云禾。
何云,云禾,漆云禾。
李莲花握着那块玉佩,望着云禾离去的方向,双眼通红,脚步却像是扎根于地底一般,抬不动半分,。
他早该想到的,他这样狂妄的人,除了至亲之人,还有谁会这般念念不忘呢。
他喃喃道:“云禾,竟然是你……”
云禾运气轻功,不知目的地飞了许久,直到内力耗尽才在山巅的百年古树上停下。
这棵树高耸入云,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的时候,师兄就带她坐在横亘的树枝上眺望整个四顾门的光景。
李相夷说:“等你下山游历回来,就来做我四顾门的副门主,我们师兄妹三人一起打造一个伸张正义的武林,如何?”
当时云禾还在为师兄有了意中人神伤,是决计不会留在四顾门的,她想离开去找寻自己的路,而不是永远追寻李相夷的光芒,暗自神伤,抑或是看他幸福圆满,自己却一日一日不知何时会对他生出怨怼来。
所以,她离开了,违背了爹娘的意愿,执意要入朝堂。
晨间,阳光透过树叶枝桠照在她身上,一滴露水落在她眼睑,云禾悠悠转醒,入眼不只是从前的四顾门现在的百川院,还有锦绣山河。
“国师。”
云禾走出山林,一名暗卫迎到她跟前拜下。
“嗯。查到什么了?”
“左护法让属下告知国师,帮主最近私下见了金鸳盟圣女。”
“圣女?”云禾冷笑一声,“我就知道是她,十年前勾结云彼丘暗害四顾门,十年后又跟万圣道往来,看来所图不小啊……”
想当年笛飞声与师兄东海一战两败俱伤,她也曾疑心是笛飞声指使,但派人去探究了笛飞声此人,不过一介武夫,当是不会做出下毒暗害这种事。十年后,万圣道又与角丽谯暗中往来,想做什么也不言而喻了。
“你速回万圣道告知神玑子,让他打探笛飞声近日的行踪。”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