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的眼睛是旧疾,染上雨天会酸涩的疼。
外头雨格外大,淅沥的拍打木窗,雨天中整个清水镇像是到了暮年,萧瑟的枫叶浸在斑迹驳驳石路,檐下的红灯笼吹的枯倦,留下瑟瑟凉意。
免不了去回春堂找玟医师拿膏药,细数也有好多日没去,撑上油纸伞,拿上了拐杖,缓缓走去。
因为雨天,回春堂今日也没什么客人,玟小六不修边幅的坐在诊台上,手里捏着药草。
抬头时,就看见了隐于朦胧雨中婀娜身段,腰间摇曳一条丝带,纤细皓腕撑着把墨绿油伞,行走于粉墙黛瓦间,周身浮光霭霭,疑似画中仙。
玟小六放下手里的草药,立刻冒雨跑了过去,扶着她的手腕往里走。
走到了屋檐,她卸下油伞,玟小六给她递了一块干净布,她接过道谢,慢条斯理擦着身上雨珠。
玟小六“眼疾是不是犯了?”
他拉过她孱弱的手臂,搭在她的脉搏上,帮她把着脉。
玟小六“眼睛是不是染潮了,最近注意多保暖,等我给你开个方子”
写完药方,抬起头,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望着她。
站的离他不远,今日她又重新带上了纱暮,玟小六隔着那层薄薄的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又想起了那天坦荡又温柔的她。
绛徽“六哥药方写好了吗?”
直到她打断他,才回过神,把手里的药方递给她。
玟小六“上次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他挠挠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面前人温柔的笑意打断。
绛徽“我从未放在心上,六哥多虑了”
玟小六“那你常来啊,床上那人都和我说想见你了”
她摇摇头,于往常一样在桌角留下铜钱,没有揭穿他撇脚话。只是淡淡的笑着。
毕竟那人好的不会这么快、且这才几天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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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转冬,寒梅衔霜而来,潇潇飞雪如絮削,风声鹤唳。
期间玟小六教会了她认了很多药草,还常带她去山间采药,她的记性也好,小六和她讲一遍就能认下来,现在一个人去采药都不是问题。
因为回春堂这位重症病人,耗费了不少药材,虽然串子麻子他们不说,莲儿也知道,她那一点点的钱派不上什么用场。
她还像往常一样,背上药篓上山采药。
今天的天气善变,在她进山后突然布满阴翳,在林子里走了一上午,摘了些滋补草药,因为是冬日里,蘑菇野果便少的可怜,打算采满半筐就回去。
模糊的云雾在上方掠过,悄无声息的,紧接着云雾变的愈发稀薄, 慢慢一道白色身影浮现,风卷残雾,吹起他的一头白发,如素雪零落。
他散漫的靠在一头白羽金冠雕身上,隐于残云之间,身着一袭白衣胜雪,衣袂散落飘荡,姿容绝滟,眼睛半阖,眉间却有一股若有若无凌厉,令人生畏。
莲儿走到树旁,摸了摸快要潮湿的木头,快要下雨了。
转身时,她不知晓,上空中那人已然睁开了眼,墨色冷眸,深谙的眼底像一潭死水,阴沉的注视着她。
风打竹叶,青墨一色,簌簌而响,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在林子里窜动,手里拄着一根木杖,戴着斗笠,白纱遮着面容,在翻滚的竹海中格外惹眼。
天色溶溶忽的昏暗一片,一点光都不见,她找着来时路上做得标记,却发现标记像是故意被人抹去了一般,了然全无。
不知转了多久,还是没走出这一片,空中那个人,黑色的眸中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时的天飘起了雪,落在她要走的路。
打霜的野草布满陡坡,她这时正要从这下去,却不知,雪迹漫迹,脚步偏颇,竹仗顿时折成两半,整个人连带药篓跌落。
山谷中突然连绵虫鸣,浓密的野草随风而动,这时的天色突然打了一个闷雷,白羽金冠雕乘雪而来。
相柳“敢来我的地盘”
相柳“你真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