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罚

楚尘师尊，我真的……很对不起你，还有师哥。我知道我从来都不是最听你话的那一个，不然也许，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城月你已经是很听话得了，一直以来，我都很满意你做的。

楚尘就笑了，他们还从来没有城月讲过这么温柔的话，他从来就没有表现过，真正看好某一个人。楚尘他心智不全，人呆呆傻傻的，虽然很聪慧，但是城月见过比他好的有千千万万个。

但是城月从来不说，也从没有后悔过，自己收了楚尘。苍岚是一切的开端，但这和楚尘没有关系，就算有关系，城月也不会在意。

只是因为，楚尘是他城月唯一的弟子。

楚尘师哥，我累了，我们回家吧。

楚尘歪头靠在黎松怀里，眼睛已经半眯上了。黎松吸了吸鼻子，抱着他站了起来，一条胳膊还在流血，半边衣服都被血染透了。

黎松好，师哥带你回家。

他抱着楚尘往殿外走去，千允默跑回去把张海川背在背上，又跑回来，对城月道。

千允默收工了，回家。

城月看着他也笑了，点了点头，就和千允默并排往外走去。

看着已经回归沉寂的大殿，苍岚喘息着，手伸进衣襟，摸出了一块玉牌。玉牌的质地水润饱满，上面的花纹已经有些看不清了，只有那个名字依旧清晰。

洛辞轩。

刚出大殿，他们就看见外面石阶下已经站了好多人。赵云南身上的铠甲全是血污，看来也是经历了一场血战，他看见他们出来了，跨步追了上来。

赵云南师尊，你怎么样？

黎松看着楚尘，没有说话，后者微微一笑。

楚尘我没事，就是一点小伤，不用担心。

千允默看着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有些迷惑，扭头问城月。

千允默帝君怎么也下来了？

千允默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城月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已经做了，还怕他找你问话。

千允默什么不该做的……我就没有觉得我做错什么了，就是看见之前的上司有点紧张。

城月笑他没出息，走到跟前，紫宸上来把张海川接了过去，眼神怪异的看着千允默。

千允默发现了，伸出一只胳膊碰了他一下，调笑道。

千允默看什么？！我活着回来了，你很意外啊？

紫宸不该意外吗？我想你应该早就被撕成几瓣了。

和紫宸开完玩笑，他又看向帝君。相顾无言，他抬手作揖，想要缓解一下尴尬，但是帝君的注意力好像根本不在他身上。

帝君魔君苍岚已经伏诛，这次人魔大战诸位功不可没，随后可同本尊上达天界，论功封赏。

帝君璇玑，先带他们下去吧。

璇玑应了一声，从帝君背后走过来，就引着赵云南和黎松往外走。千允默看了一眼璇玑和帝君，再看看城月，突然觉得不太对。

黎松和赵云南也有点懵，在璇玑的指引下，三步一回头的走开了。旁边的城月像根柱子一样矗在那里，连句话也没有，但是凭借这么多年以来的经验，千允默还是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中，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在不确定的时候，千允默看向了一旁的紫宸，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避开了和千允默对视。就这一个动作，千允默就知道，帝君这次下凡肯定不是来慰问的。

千允默阿月……！

他伸手去牵城月，想要拉开距离再说，结果这一伸手居然摸了个空。他扭头看过去，就看见城月也在看着自己，但是眼睛里满是悲切。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闷雷，闪电乍起的瞬间，他看清了城月脸上细微的表情。他突然觉得一阵心慌，巨大的恐惧无处安放，他迫切的想要立即抓住眼前这个唯一能让他安心的支柱。可城月的眼神又好似充满了距离，伸出手也够不着。

千允默你干什么……？你回来！

他刚跨出去一步，脚下的土地突然伸出无数根树藤，缠住了他的脚脖子，像是有生命一般向上摸索，宛如枷锁一般缠住了他。他挣扎不脱，怒吼几声，转向了身后的两人。

城月千允默，你说我是你的生死劫，不管有没有逆天改命那一遭，结果都是这样。

千允默你在说什么？你先过来，放开我！

又是一声惊雷，这次几乎就在他们头顶响起，千允默抬头看向天空。不知何时起，天空已经乌云密布，风起云涌间，雷电交织。那声音极其可怖，不同于一般的打雷，好像随时都会劈下来一样。

是天谴！！

千允默这才明白了过来，对城月喊道。

千允默城月！这是我的劫，我不要你替我扛！！

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城月的鼻子就酸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会因他露出这么焦急的模样。在眼泪快要夺眶而出的一刻，他抢先擦去了即将落下的泪水，遮掩的转过身。

他嘴笨，不会说什么动听的话，但是此时此刻，他如果什么也不说，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城月千允默……其实……

话音未落，他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浑身就像是遭了重击一般，重重摔倒。那一刻，浑身的骨头都好像是要散了一样，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在他的骨头上用力磨砺一般。他一下没有咬紧牙关，惨叫声久久不绝。

千允默城月——！！阿月！！放开我，快放开我！！

紫宸看着无数雷电强加于他身，也是紧紧闭上了眼睛。边上的帝君按着千允默的肩膀，看着眼前残忍的一幕，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天谴和天劫不一样，七十六道天雷，是真的会魂飞魄散的。

千允默看着他原本还能挺起的脊梁，越来越弯，最后蜷缩在一起。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就好像在撕扯自己的身体一样，只觉得痛苦又绝望。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束缚，察觉到他的意图，身后之人道。

帝君没用的，你没有了神格，法力折损了那么多，别白费力气了。

城月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人躺在那里好像已经毫无知觉了，可是天谴还是没有结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千允默终于挣开了身上的束缚，转过身用力推开帝君，朝城月跑了过去。

紫宸千允默！

紫宸要拦住他，帝君抬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面前一阵火光四溅，千允默毫不畏惧，直接冲了进去，把城月护在了身下。天雷劈在后背的那一瞬间，千允默就能感觉到，那雷电好像是穿过身体直击灵魂一样，真的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