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听了你委婉的提问，青年沉默片刻，直言道：

英啊……其实你是外国人？

你那段时间我一直待在家里，而且年纪还小，什么也不知道嘛。

英而且你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他瞟了一眼你拿来的蛋糕。投其所好的策略或许成功了一半，因为他看上去确实很喜欢这个甜品。

你我想尝试写一些话题，对这个话题还蛮感兴趣的。

英或许你可以试试别的，这种都是「旧」闻，不算「新」闻。

你我查了很多资料，发现信息挺少的，说不定会有东西可写呢？挖掘旧闻也算新闻。

英小姐，我看你的面相，确实是个刨根问底之人。

英但我得先劝你一句，干这一行，忌讳的就是刨根问底。

你诶，为什么？

英看你是新人，我们就来聊聊咱们报社的追求。

英当然也不是那些销量什么的，我们报纸有足够牢固的读者群，暂时也不愁活。

英我们写东西确实是为了传递自己的思想，图一个直抒胸臆，不然天天写这东西也不痛快。

青年用笔敲了敲面前那一沓厚厚的纸。

英但是说到底，这一张薄纸几行烂字，还是给别人看的。

英你在问我之前，肯定也问过周边不少人吧。他们什么态度，你心里现在是不是也有个数。

英为什么有些信息在根、在底？因为它们被人埋下去了。不是一个人，不是一群人，是所有人。

英这种东西，挖出来，没人想看的。

你那真相就该埋藏在最里面永远不见光吗？

英这大概算不上什么真相，就是一件大家都想忘记的事情罢了。

英如果你真想知道，那就不要借着新闻的名义了。

你……就当是满足我的好奇心了，不行吗？

英嗯，诚实的目的才是交换信息的基础。不过其实我有一个问题。

你什么问题？

英我看着年纪有那么大……吗？

英要说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我看上去已经是能在那个时候对世界有深刻认识的年龄了吗？

青年不自信地摸摸自己的下巴，你猜他的年龄一定是关键的29岁。

你呃，这个嘛，当然是觉得你知道得多啦。

英嗨。别当我太矫情，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你就懂了。

英说正事儿吧。

英这场瘟疫是骤然而起，又突然停歇的。

英非要推算时间，大概是22年前有些苗头，20年前是爆发阶段，那时候我刚上小学，18年前官方宣布它结束了。

看来你问对人了。

根据塞壬的年龄，他大概是19年前出生在岛上，而阿贝特在20年前左右和「校长」到达那里。时间线大概如此。

英说是瘟疫，其实传播性没有特别强，只要不直接接触对方体液都没有问题。

英患者会身体僵化，皮肤脱水，发病时间最迅速的只需要一个晚上，但也有人整整半年才彻底……死亡。

看向英出示的照片。你按下惊呼出声的冲动，辨认出来——

因瘟疫而死去的人，和那名被变成傀儡的卫兵，一模一样。

英吓到你了？

英关掉了屏幕，而后你看到手机开始重复自启流程，看来这个电子设备杀手是因果律级别的。

你还好，可能手机受到的惊吓更严重吧。

你耸耸肩，英见状笑了笑又开始陈述。

英那是混乱的五年。

英是所有人都想遗忘的五年，而它也确实被很好地遗忘了。

英瘟疫结束后，新王亚森即位，一切重新开始，这些历史你应该学过。

你这个，我历史不太好。

英接下来的故事都不会刻意被忽略了，你自然也很容易能找到答案。

英要从个人视角看这件事的话，我也没法提供什么特别见解。

英那时我还是个小学生，最大的印象就是不能出去玩。

青年把玩着依旧在重启中的手机，空出手推了推眼镜，视线透过你向更远处看去。

英……这段时间里，确实有太多东西被掩埋了。

英我们至今不知道它的成因，而一旦感染也没有任何有效医疗手段。

英毕竟这个奇怪的病理论上不存在了，哈，我们的药厂当然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英对历史保持好奇心是可敬的行为，但是刨根问底时，别忘了顾及你挖出来的土。

否则就是自掘坟墓。

你谢谢你，英先生。

英别客气，没什么好客气的，常言道，人类的赞歌是好奇心的赞歌。

你……有这句话吗？

英我现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