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教徒

距离寒期仅有两周，但贫民窟里的饥民们却聚集起来。他们早早的，甚至连昨夜的寒霜都没融化，便爬出了破屋烂房，成群的聚集在街道两侧。

伴随日出一同前来的是一群游行的人。为首的高举三人多高的巨大旗帜，用他极富穿透力的嗓音大喊教条：

“吾主规划天空、创造大地！”

“地是虚空混沌，荒芜盲目、天是明日所居，命运轮盘！”

“主，不喜黑暗！”

“创造日光普照众生，启迪大地孕育生命！”

“主，善于分享！”

“人，就此诞生、分男女之别！”

“主，地要生出活物！”

“牲畜、昆虫、野兽、各从其类，发展文明！”

“主，独爱世人！”

“派遣吾神入世、降临此处，拯救饥饿、迷途的众生，赐予面包与圣血！”

……

于他身后紧跟着二十余辆用原始人力驱动的大车，满载庞松、毫无杂屑的精美面包与数锅冒着热气，放有肉块、土豆与绿蔬的浓汤。

每辆车都有三五在上，负责发放食物的人，再除去那俩儿拉车的，还有几位穿着落后重甲，手中拿有怪异长戟的护送人员。

他们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前来，不然这些饥民会一涌而上，管他有几个人护送，能抢到多少是多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是被驯服玩成似的乖乖在路边等着施舍。

只有当车辆来到他们面前后，才是稍微拥挤一下，去整个谁先拿到面包与浓汤的顺序。在这群人里只有一位脑袋缠满白布的人没有上前去拿那些施舍，而是躲在人群里，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身穿破旧的衣服，但在贫民里已经算是豪华的了。至少它们曾经是正经的衣服，且没有什么异味，像是昨天刚翻找出来的似的，且足够后还挺保暖。

仔细看不难发现，他的左臂与右手都被肉色的布覆盖住，似乎想掩盖什么。

这名怪人环顾四周，也不像其他人一样，眼里只有那载满食物的车。他注意到在复杂的建筑群里，许多因规划不合理而产生的畸形巷子中，始终有一两个人在死死盯着这里。

他们是当地的黑帮，就像是费洛斯他们将基地安在贫民窟边缘的一处地下设施里一样，在这里行动会方便许多，且无论怎么压榨当地贫民都不会遭遇什么抵抗。

从这些孱弱身躯上几乎无法直接榨取到什么，但那些矿区会收，哪怕是让这些不争气的猪猡干几天活就能把他们生生累死，但好在不用付工资，且量大管饱，能挖掘出远远购买他们所需的矿产。

而对于这些饥民来说，被卖到矿区虽然最后还是个死，但那儿的伙食最起码能让自己吃饱，死前吃个几天的饱饭对绝大部分贫民来说都是比不亏的买卖。

而如今，这帮不知从何而来，自称“传教队”的怪人们来了，饥民们重新看到了不用生命去换取的食物。

在传教队们大量的食物，与不可侵犯的武力下，原生的统治就被衬托的极其脆弱。就像是用烂木头造的破屋子，这些将死的人没办法，但随便换个正常的人随便一脚都能给踢烂。

在车队过去，这里的饥民除他之外都拿到了属于自己那份食物后，这满脸破布的家伙便悄悄离开，进入这里复杂、畸形的巷子里。

他拐了一个弯儿进入到深处，从一处被晒的烫人的非铁皮箱子里，从里面拎出个皮包。打开后他从里面拿出一把特制的刀。

“你这家伙，应该不是那帮等别人赏脸的废物吧”

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他迅速拿出包里的枪和刀，转过身来面对可能的威胁。对方有三个人，中间的人体型与他相仿，左右两侧的这两位明显一副打手身材。

于是他将枪口对准了中间的人，后者不慌不忙，反而是他两侧的人开始紧张起来，也拔出了自己的枪。跟他预料的一样，中间的这家伙估计是他们的老板。

“别紧张，我跟你一样也对那些家伙很不满，凭什么那帮傻逼才来几天就能控制好几条街”说话的同时，他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把枪。当因为这一举动使对方更加紧张时，他直接扔掉了枪，似乎是为了表达自己真的没什么恶意？

扔完后他看向两侧的打手，他们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那俩人也扔下了手里的枪，并且往前踢了一脚。

那怪人看到后也没有放下警惕，稍微思索了片刻过后才勉强的放下了枪。

“我有一笔生意要谈，务必替我转告给你的老大，明天我们在北部矿区见面”他将手伸进怀里，这一举动又惹得将对方举起枪，瞄准了这家伙。但他只掏出来了一个信封，放在地面并用手滑到了对方脚下。

“这是我邀请你的证明，要是我那些脑残手下敢对你动手就可以出示这个，当然要是惹你老大生气了，可以随便”他把话说完后自己就缓缓往后退，随后带着他两名打手一起走了。

男人将他的武器放下，随后将信封捡起来。使用当地黄草纸写的，非常的粗糙，不过有一个银饰沾在上面，做工还算精良。他将这一小块银饰拿出来，双指用力一捏，直接变形，成了一个小银块。

继续用力捏压，直到它变成了一个平面位置，并且可以确认它只是一个银饰罢了。再隔着信封摸一摸里面，确保不会被阴一手后再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写字的纸，内容说明了为何要邀请他们。

将这封信收好，转身从包里拿出并穿上他需要的所有东西。深灰色大衣、金属面具、强心剂和最重要的备用弹夹。

已经在床上躺了足足两周，身子骨实在是疼的不行，必须得出来活动活动缓解疼痛，哪怕是身上的伤只是好了个大概而已，也让他无法安然待在床上。

贫民窟里的阴影很多，且因为寒期的逼近，就连日光也被遮挡的所剩无几，就让它们显得更黑。这身衣服可以完美与这些阴影融为一体，让他得以从暗处观察这些发放食物的传教队的路线。

他一路跟随，那打头的教徒嘴一刻也不闲着，连续喊了一路得三四个小时，就连他周围的人嘴巴都听的发干。他们横跨六条街，算是逛了一个圈，最后回到了他们位于边缘的基地。

只是一个稍大的铁皮房，肯定是有地下室的，不然单凭这么一个小房子睡下十个人都勉强。

趁着那守卫与游行的全都进去了，似乎是去休息还是怎的，又出来了几人在卸下那些没发完的食物。

男人从怀中掏出一把手弩，将弩箭上好，对准最边缘的一人背后射出一箭。那划破空气的声音传出，将这名信徒的脑袋击穿，几乎是瞬间就倒下死了。

其他人只听见闷闷的“咚”一声，以为只是有人上车下车声音大，鞋子踩到木车发出的声响就没有过多留意。

袭击者借助建筑与杂物的掩护，接近那名死去的受害者。从他身上摸索着什么，最后找到了一把钥匙，与一张用蜡封在袍子上，写满不知名文字的纸条、其余的还有一本书。

打开后，上面的文字同样看不懂，只知道大概与那教条上所写的是同一种。书的封面质感熟悉，是大概是人皮。

将这人穿在身上的棕袍脱下并穿戴在自己的身上。这名死者的皮肤比当地人要白一些，鼻子要更长点，有点像鹰喙，体毛旺盛且浓密，体型高大，且脂肪也挺多。

当他当插进这家伙脑袋里的弩箭拔出后，他却流出了暗红，像是死亡数天而不再新鲜的腐血，伴随着一股不属于腐败与血液的怪异味道。

当这些刺激了费洛斯的感官，而后者却感觉到了一股愤怒，远远比任何时候都要愤怒的情绪，唯有之前遇到那新奇虫类的时候可以比拟。

他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大脑里只充满了一个想法“把他们杀了”。

他不再隐蔽自己，而是光明正大的拔出枪，朝向那些信徒们开火，尽管这一鲁莽行为显得之前的谨慎是如此丑陋。

用手里的枪械，喷吐宣泄自己怒火的子弹，用双腿逼近这些无辜的信徒，最后用用他的刀子挑翻仅剩的人。

当这里只剩下一地碎肉，与被污血浸透的面包，那些卫兵模样的人从房子里冲出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鲁莽。

他面对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卫兵后并没有胆怯，反而扔掉了手里的枪，将左手持握的刀子改到右手，且将刀刃对准其中一名卫兵，做出挑衅的姿态。

这些武装信徒们有着当地人没有的心理，似乎是高傲，也似乎是某种对卑鄙行为的不齿。他们将包围圈放宽，而那名被挑衅的人主动走出人群，来到费洛斯面前。他们是在故意制造出单挑的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