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开始上菜。
“听闻萧老师尤其擅长数学的教学，更擅长理科。我们辅导机构缺的就是这样的女教师。”杨杏在她对面落座，带着三分亲切。
虽说听话听三分，但她给萧郁的感觉还是比较舒服的。
见面便喊她“萧老师”，直入主题，点明来意。也不打探她的现状和生活，给足了信任和尊重。当然，这必然是周扬止前期做了工作的结果。
杨杏看上去非常年轻，萧郁猜只比她大五六岁左右。未到三十，便独立创办了有一定规模的教育机构，可见能力。
萧郁正要搭话，杨杏从包里掏出一叠白色纸张平整的放置于桌面，看着像宣传介绍资料，推到她面前，“周扬止说你不喜欢繁琐的形式主义，这点跟我挺像，咱们也就免了那些废话。这是我们机构的资料，你先看看，了解了解情况。”
是一所初中的全科课后辅导机构，成立于八年前。资料上附了几张室内的环境照片和功能场所介绍。
她一边翻看，杨杏一边讲。
“薪资方面，我暂时拟订你是每小时一百，听说你还在备考高中教资，现在又正好开学，学生白天上课。所以我准备安排你周一到周六晚上过来，一天两小时。你看呢。”
这个数字让萧郁一顿。
杨杏给出的已是最高诚意，这个待遇拿这个工资，起码是现在的萧郁从不敢想的。
这么大的馅饼又怎么会落在她身上，杨杏愿意如此，还不是周扬止出面。
萧郁看他一眼。
“没问题。”
“爽快。”见她翻阅完，杨杏再拿出一份合同。“既如此，你周六先过来试课，下周便正式上班罢。周扬止亲选的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该走的流程咱们不能少。”
萧郁签完，事就算定下了。
杨杏收回一份合同，笑得颇有深意，“周总监江山美人两不误，这得令多少男同志艳羡。”
闻言，周扬止淡淡笑了笑，随意同她附和起来。这顿饭到后来几乎是周扬止和杨杏在聊公事，围绕的还是他和杨任的公司。
萧郁却从这个称呼里反应过来，这么久了，她对周扬止的现在几乎还一无所知啊。
心下一动，萧郁拿出手机，百度输入：周扬止。
乘凌集团技术总监。
这是最先蹦出来的八个黑体加粗大字。
24岁的技术总监。
萧郁托着下巴。
她何德何能？
接下来是他的个人信息简介。
“一年前毕业于西交大计算机专业，获数学与计算机双学位……”
再往下还有他高中时期拿过的奖项，以及乘凌集团的介绍。
“总部位于广州，分公司遍布全国各地，较出名的几家分别在杭州、南通、泉州……”
她竟不知这半月下来，一直在她身边的是乘凌集团的技术总监。
这是说出去也能跟人吹半天的程度吧……
“满意吗？”
萧郁叹了口气，正欲回答。
紧接着便是秀眉一皱，抬头看去——刚刚说话的，不是她旁边这位总监是谁？
杨杏此时低着头，憋笑憋得很辛苦。
算了。
不装了。
她站起身，“既然任务完成，我就不继续当电灯泡了。我先走一步，你们继续。”
“周扬止，偷看别人的隐私可不是个好习惯。”
“难道不是你偷看我的隐私在先？”
萧郁正在喝水，被他这句话一噎，差点呛到，低头咳嗽起来。
现在的脸红也不知是被呛到的，还是又被撩到了。
周扬止笑着又给她倒了杯水，“慢点喝。”
萧郁瞪他，“你的资料在百度上都是公开的，我那是光明正大的看。”
“哦，”周扬止点点头，继续逗她，“那你脸红什么？”
“……”
不想理他！
萧郁紧了紧扣在杯上的手指，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别开头，不看他。
隐约仿佛还能听到他在笑，萧郁撇撇嘴，继续腹诽。
刚刚是谁说不、玩、技、巧！
“好了，”听到他那边传来纸张摩擦的声音，接着道，“看看这个。”
不看。
不想看。
“这东西不看你可得后悔。”讲完这句，他忽然哄道，“我错了，看看吧，嗯？”
温柔，又无条件的纵容。典型哄女朋友的语气。
……她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萧郁转过头时，正好看到他眼里的深沉带光，透着看她时才有的柔和与认真。
心跳霎时又快了一分，她赶忙接过那叠纸。
迅速扫了几眼后，她表情也认真起来。
“这些东西你从哪儿来的？”萧郁看着他。
周扬止也不瞒她，“回乐中前，我去了一趟晋龙。”
这些，有晋龙餐饮业内部的真实账单——做假账的证据，有晋龙以往遭受不平等待遇的年迈员工的个人信息和口供，有晋龙招募工人的来源渠道不合规甚至不合法的证明……总而言之，都是晋龙不作死就不会死的铁证，每一条都足以让其高层进去。
“你见到钱敏静背后的人了？”
“他叫龙责佑。”周扬止接着她的话道，“杨任识人不慎，龙责佑是他朋友，我借这个由头见了他一面。”
萧郁就懂了。
她暗想，敢情是她去晋龙闹的那一天，监控视频被龙责佑发给了杨任，接着又被周扬止看到了，所以才知道她的手是怎么受的伤吧。接下来了解事情原委，掌握证据，必然是他介入的基本流程了。
然而萧郁看着这叠罄竹难书的证据，并没有义愤填膺的想要立刻将其公开。
而是道，“这些东西，现在还不适合被曝光。”
周扬止笑，看着她，眼带赞许，“说说看。”
“作恶这么多，晋龙倒闭必然是民心所向。但是这么久了为什么它还能稳稳当当的存在，起码在表面上让人看起来是合法的。举报晋龙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也不是没有证据——连我那天都能轻易从监控看到证据，说明他们根本不担心这些——只是晋龙内部势力盘根错节，普通人走的渠道被他们熟知且垄断，根本走不通。他们早已形成一套熟练的应对措施。我们现在要是把这些交出去，无异于打草惊蛇。”
“倒是可以借此先维护我们自身的权益，晋龙不缺赔偿的那点钱，但对证据多少还是会有忌惮。至于这些东西，我们先留个底，等到时机成熟或有把握能一击必中时，再拿出来。”
周扬止笑，看着她，不想移开目光，“满分答辩。”
“滚。”萧郁也止不住嘴角上扬。
“明天一早我先去米雪交离职申请。再过几天到杨杏的机构试课，把该走的流程走了，晚上再去一趟晋龙。”
满满的安排。
好像自和周扬止重逢后，他便进入了她的生活，每天都不一样了。
“晋龙我陪你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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