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相信周扬止吗。
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
萧郁在考虑，辞去米雪的工作专心备考高中教资和一边打工上班一边备考的可能性。
前者自然是理想状态的，但她的收入来源呢？
家中早无人可寄托，她也更愿意经济独立。黄时羌承担着赡养外婆的责任，她不能再成为他的负担。
但若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这个需要她付出如此代价的教资还有必要考吗？
后者行得通，但萧郁还处在挣扎边缘。
且不说边上班边备考，她将会变得非常忙碌。生活充实倒也不是件坏事，只是——她不太愿意打破现状。
她早已不是当年对未来还抱着无限期望的萧郁了。自高考结束，一同逝去的还有她向上攀爬的热情。用当下一个热门的词来说，她“躺平”了五年之久。但在萧郁看来，她只是更爱看世界，更爱享受生活。
再辉煌也是没人记得的过去，不如活在当下，倒也无需同谁比较。
这是萧郁目前的想法。
但她选择相信周扬止，就代表必须打破这种现状。
只有努力变得优秀，才能离你喜欢的人更进一步嘛。
这是她高中时期的座右铭。
难道真的要这样……？
忽然就要失去闲暇惬意的生活了吗？
就在萧郁反复纠结尚无定论时，电话响了。
周扬止。
“晚上出来吃个饭？”低沉的嗓音。
“在哪？”
萧郁到的时候，周扬止在看手机，并没注意到她。
镂花吊灯的暖色打在他身上，还覆下一层浅影。
鼻梁挺立，薄唇轻抿，剑眉星目。
他坐姿随意，偏偏就被一身休闲装衬出不自知的帅。
本人自不自知她不知道，萧郁被帅了一脸的时候，只知道心已经麻了。
平复了好一会跳动得过快的心，她才走近。
见她来了，周扬止拉出身边的椅子，“坐这。”
萧郁原本走向对面的脚步一顿，还是坐在了他拉开的椅子上。
见他订的是四人位置，萧郁问，“等会还有人要来？”
周扬止放下手机，看她一眼，“嗯。”
萧郁眉头一皱，不等她说话，周扬止已开口，“别急，这个人你得见。”
“谁？”
“杨任他姐。扶熙南路有所教育机构，是她开的。”
“杨任是谁？”
“那天饭局坐在我旁边那个。他也是乐中的。”
在异地听到竟有同为乐中的校友，萧郁第一反应也是惊讶。不过倒也马上反应过来，应当是周扬止后来的同班同学。
教育机构……
“你这是要给我介绍工作？”
“嗯。”
他考虑的还真是面面俱到啊。
萧郁的心里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周扬止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引开话题，“那天和吴老师见面，聊了什么？”
不出所料，萧郁的思绪立马被他带着走了，“主要都是叙旧呗。谈以前，吴老师说了很多当时对我的印象——说实话，那是我第一次正式的当科代表，所以也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对她的感激。”
她提到“正式的”，倒令周扬止想起高一的时候。
当时班里有一男一女两位数学科代表，女生后来自称不想当了，数学老师第一个想到的替补人选是萧郁，于是便有一段时间将事情直接交代给萧郁，但那段时间始终也没有正式介绍她是新的数学科代表。
后来数学老师是以一个极其民主的方式——投票，选出了新的数学科代表，周扬止。
周扬止以25票义不容辞的当选了，第二名是萧郁，9票。
“说到这个，当时还对和你一起当数学科代表这事抱了期望。”
闻言，萧郁沉默。
她又何尝不是？
她在前，他在后，两个人都当了一段时间的数学科代表，却从来没能共事。
想想吧，他和她在普通班都有异常不属于这个环境的拔尖，是怎样的夺目。一个数学年级第一的男生，一个不甘示弱并以数学为傲的女生，龙潜凤采。若同时当选一个班的数学科代表，又有怎样的故事要发生，怎样的故事被留下。
他们本也应该同进同出。
人生不就是这样，处处是遗憾。
周扬止：“邓鹏非那个家伙，太碍事了，当初就该把他拉下台，换你来当数学代表。”
这话终于逗笑了萧郁。
她忽然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喜欢岑凯丽？”
“我更关心你那段时间为什么心情不好。至于其他女生，她们是什么样的人我不需要知道，你不喜欢她必然有你的理由。何况女生那点事，我猜你不想提。当然你要是愿意分享你的看法，我洗耳恭听。”
萧郁撇撇嘴，嘀咕，“简直满分答辩。”
“我对你说的可都是真心话，不玩技巧。多少人想听还听不到，你不考虑考虑珍惜我，嗯？”
尾音上扬，魅惑力拉满。
萧郁听得耳朵都酥了，忍不住腹诽：还说不玩技巧，随随便便都能撩得她心猿意马。
不过她还是像每一个女人那样敏感的捕捉到了关键词，挑眉，“还有谁想听？”
周扬止自觉说漏嘴，忙想引开话题，看着她耳后柔软皮肤处的绯红，笑道，“萧同学，我发现你很容易脸红啊。”
等萧郁气急败坏的推他，想要收回手时，他一把扣住了。
“周扬止！！”
“哎。”他还是笑着应了。
怎么回事，听她喊他全名还上瘾了？
萧郁却在这时想到之前被她不经意间看见的伤口，才想起要提醒他，“你注意堤防着点章子鑫，我怕他事后报复。”
“放心。他不敢，我手里有他的把柄。”
果然还是那个周扬止啊。萧郁这下放心了。
“你放开。”萧郁想抽回手。
周扬止呢，轻轻松松握着便让她挣不开了，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意思是：不放，你想怎样？
就在萧郁瞪他的时候，传来一道含着笑意由远及近的声音，“两位这般暧昧，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二人双双回头。
杨任的亲姐姐——杨杏到了。
萧郁抿了抿唇，周扬止终于松开她，换了一副笑容，起身招待。
坐下时她只在想：
她萧郁，这样一个淡漠清冷的人，居然会在周扬止面前，有如此小女生的一面。
娇羞，嗔痴，打情骂俏，却又欢喜无比。
而且什么时候起，这一面在他面前表现得越来越频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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