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说你和梅良是什么时候见过面？”
俩人已经走出餐饮大楼，夜风扑面而来。
周扬止脚步一顿，看向她，“你真不记得了？”
“嗯。”萧郁点了下头，清澈的眼睛望向他。
他又笑了。
“高三。数学讲座。”
五年前，三月份，高三下学期。
彼时每个教室的黑板上，都写着高考天数倒计时。
——离高考还有92天。
仍然待在七班的萧郁，某天体育课后和梅良一起被数学老师单独叫到了教室外。
“咱们最近有个数学讲座，”蔡老师拿着一叠资料，看着自己班的两个得意门生，“针对高考数学的中难题压轴题，里面有很多我们上课不会讲到的方法。我选了你们两个去听。”
数学讲座的时间安排在四节晚自习，多媒体大教室。
这次讲座原本只安排给了六个重点班的学生，一到十六班普通班只分配到几个名额。
中间的位置自然是留给他们的，萧郁和梅良代表七班到的时候，按着座位表，坐在了后排。
随后，陆陆续续有其他班的学生进来。十七班往上的，都是成群结队。二十一二十二班，几乎是全班到场。
周扬止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她。
然而讲座未开始，萧郁也就埋头写试卷，二一二二班进场时，全程没抬头。
彼时的萧郁，是什么样的心态呢。
那点不甘那点委屈，早已在日复一日的题山题海中，化成了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的动力。
她还骄傲吗。有，但已没有以前锋芒毕露，而是逐渐在内敛沉淀。
孤独，前进。
直到讲座开始，萧郁才抬头看了一眼，却也没有注意到正好回过头来看她的周扬止。
因为没听多久，梅良便指了道数学题问她，萧郁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低头与他讨论起来。
周扬止看着，直到两个人讨论完，梅良似乎注意到他这边的视线，抬头瞥去一眼，萧郁顺着他的视线也投了一眼过去。
哦，周扬止。
但这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外。萧郁没管他，视线移开，继续听讲座。
在她眼里，周扬止已经是一个再也不可能有交集的人了。
二人分道扬镳，天壤之别，即将陌路。
历史已成历史，明天不会相交。
莫说萧郁也有能力到重点班，然事实是，即便她鹤立鸡群，也一直待在了鸡圈内。
若非她当时已经真的不在意周扬止，怎么会不记得他和梅良的这一面之缘。
萧郁不知道，梅良那时并没有马上移开视线。
两个男生对视了好一会。
属于情敌的目光交锋，二人都不迟钝。
对周扬止来说，她不记得这件事，看在他眼里却是心酸。
她没在意他也来了那次讲座，体现的正是又一次的失望。
因为欣赏、仰慕，甚至寄予了少女时期欢喜的少年，终究也远走高飞，前程似锦的离她远去。
当年年少的心思从未说出口，可谁又不是心知肚明。
萧郁也明白，他没有错。
只是他们终将拥有各自的人生。
“噢。”萧郁想起来了。
但也不好意思再提，便只是笑。
周扬止也笑，并不拆穿她。
“送你回酒店？”
“好。”
她这次，终于没再拒绝。
周扬止听着这声“好”，心下却是微微触动。
终于学会答应他了啊。
酒店的路程也不过几步距离，两人更像是散步。
“明天什么打算？”
“回容阳，四处逛逛呗，毕竟好久没回来了。”萧郁说，“集体回母校的活动我就不参加了。晚点等他们出来了我再进去，到吴老师办公室跟她聊聊天。”
（容阳街道是萧郁过去十七年在广东生活的家。苁乐中学属苁乐街道。）
次日上午。
当萧郁在久别四年的故地半游半怀念，体会着时光飞逝与物是人非时，周扬止和梁国江一道，随着大队人马到了校门口。
还未开学，偌大的校园里被阳光铺满。林荫道光点斑驳。人稀、静谧。
团支书老师出来迎接，保安开了门。一群人便在校门口谈起了从前。
然而周扬止今天不是来叙旧的。
梁国江对他昨天提到的事还记忆犹新，后来也知道了他们的名字。和周扬止便一路走一路谈，“你昨天怎么突然跟我问起了章子鑫和岑凯丽？”
“我们高二高三那会，出了两件事，记得吗。”
梁国江反应也快，“是他们？”
“嗯。”
“不过你为什么忽然要管……”
“萧郁。”周扬止答，“我昨天才猜到，她应该是这两件事的受害者。”
“萧郁。”梁国江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就是那个教语文的吴老师当年的科代表——但这和你有什么关……你喜欢她？”
周扬止笑了笑，不否认，“不愧是年级状元啊。”
“哪里。论数学我可不是你的对手。”
两个人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萧郁怎么会和这两件事都扯上关系？”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她必然不是挑事的那一方。她不爱解释，别人容易误会，但这不是她被欺负的理由。当年我没在她身边，居然不知道她受了这么多委屈。现在知道了，就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梁国江点点头，“这么看来你俩真挺般配。我祝你成功。”
“谢了。所以我现在需要了解情况。当年高二高三七班的，应该有知情人。”
梁国江就懂了他的意思。
拍了拍他的肩膀，梁国江先行离开了。等不多时，便又带着消息折返回来。
“七班有个女生，叫何燕晴。当时是和萧郁走得最近的，今天也来了。我让她在百草园等你，那边现在没什么人。”
“欠你个人情。”
“哪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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