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十二.

还有一周我才能出院。

住院的这些日子里，叶清一分钟也没有离开过医院，除了出去给我买饭。医院里的订餐实在难吃。

“薯片一个人在家怎么办？你都不去看看这小东西？”我担心地问叶清。

叶清得意地告诉我他把薯片交给季安照顾了。

我想了想，“我突然想问你一个问题。”“问吧。”叶清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我。

“季安说，我刚送去手术的时候，你哭了？”

“嗯。”叶清老实点点头。

“为什么？”

“嗯……”叶清站了起来，“因为都是因为我啊。”

“这不怪你。是我自己要跑的，”“就因为你怕把我害死了？”

叶清:“不是啊，” “如果我想害死你，肯定会选择温柔一点的方式，至少不会刺破你的喉管，或者挑断大动脉，再或者让你出车祸。”

我白他一眼，“那你到底要怎么害死我？给我个痛快。”叶清立马投降，“好了，开玩笑的而已，” 叶清凑过来，抓起我的手放在他的左脸，“因为我很在意你。你是我除了母亲以外，唯一想一直依赖的人。”

“是吗？那我们算是什么关系？”我笑着问他。

叶清想了想，“嗯……”“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好吧。”“那我们就是我想的那种关系了。”我逗他。

“嗯。”他听话地点点头。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问。”“我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你一开始没有告诉我。”

“那天啊。”叶清笑了笑，“那天，我差点就去见我母亲了。如果不是你，我的骨灰都已经被季安领走了。”

“那天我在中学路的小巷子里，准备对几个醉酒猥亵妇女的中年男性下手。却被他们叫来的几个打手围住了。他们一共有五个。”

“我打趴了三个，不小心被剩下的其中一个捅到了后背。我自知敌不过他们，于是我就踢倒了他们，往小路跑，小路基本上没有人。在跑的过程中，他们一直在追。”

“我后背的伤血流不止。我感觉自己要死了。先前我还犯下了两起杀人案。就是你们市的那两件被告无法侦破的案件。我不想被他们抓到，把我送到警局。这样，我的事情很有可能败露。”

“比起在那些警察手底下判死刑，我更想就这么了结。于是我就跑到最近的小区，也就是你们小区，望海南湾，想登上楼顶，再跳楼。这样，就会被判定为坠楼自杀而死。不曾想，我跑到十几楼的时候，体力不支，摔倒在了楼道里。我想就这么死了也好。我连遗言都给季安发好了。”

“于是我就躺在地上，等待着心脏停跳的那一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你来了。你把我带回了家。那时候我还以为是老天派人来带我走了呢。你帮我做了应急处理后，我好了不少。”

“再次看向你的脸的时候，我的心猛然跳了一下。刚好补上了我濒死时候漏跳的那一下。”

“是你救了我，还让我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我沉默半晌，接着问他，“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走楼道吗？”“对哦。为什么？”

“那天，我家那栋楼电梯刚好坏了，”“也就是说，遇见你，是我意外中的意外。”

叶清动作轻柔地把我搂到他的胸口，“你就是我的意外之喜。”

我贴在他心口，安静地听他有力的心跳声。

下午，刚好是周五，我晚上准备出院。程星宇放假了，听说我要出院了，带他的妈妈一起来看望我。

程星宇妈妈是个珠光宝气的漂亮阿姨，在我母亲没过世时很和她合得来，当然和我也很合得来。他们两人给我抱来一束康乃馨，和一些补品。

季安和叶清两人都在，程星宇和他妈一见到我就礼貌地交换了一个微笑，随后招呼叶清和季安两个人。

“你们好。”叶清和季安礼貌回应。

“诶，是你啊？”程星宇妈妈对着季安说。

“你好，太太。是我，季安。”季安点点头。

“哥，你好你好。”程星宇和季安打招呼，“上次没和你打招呼，对不起啊，嘿嘿。”

“诶哟，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了。”程星宇妈妈热情地拉着季安嘘寒问暖。

科室医生敲了敲门，进来了，让我们其中一位去签出院单子。

叶清去签完后，一行人便带着我出院。

“哥，”程星宇在路上喊季安，“周末陪我去打篮球呗？许明洲这小子刚出院，陪不了我。”

“打篮球？我都三十出头了，哪还有力气和你们这些孩子闹腾啊。”季安笑笑。

“好吧。那和我去看电影呗？”

“好啊！”没等季安回答，程星宇妈妈先一步替季安回答了，“我看看……我帮你们订票，诶，就这个吧。万达那家的票，那边有双人座。小季，高三这么累，刚好带我们家小宇去放松放松！”

“太太，不用麻烦。我和小宇去，我来订就好了。”季安推辞。

“诶，和我客气什么？”程星宇妈妈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好了好了，明天下午两点半那场啊，程星宇，取票码回头发你。”

“麻烦您了，太太。”

“不麻烦，不麻烦。”

我和叶清偷偷对视一眼，又笑着别过头去。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抖落在我们的脸上，肩膀上，洒落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