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羽澜出来的时候,宫尚角抱着宫远徵送他的那只龙灯,背对着门坐在台阶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走近了他,他看清了她脸上的血渍,抬手用指腹为她擦了擦,声音有些沙哑。
宫尚角远徵……怎么样了?
沐羽澜握住他微凉的手,声音轻柔。
沐羽澜已经没事了,现在疼得昏过去了,刚好让他睡一会,别担心。
宫尚角松了口气,又抱着龙灯蜷成了一团,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般脆弱的一面。
她的眸光微闪,不合时宜地想到自己曾经想过的……宫尚角的弱点,是宫远徵。
但她现在知道,他在乎不只有宫远徵,还有整个宫门。
而这两者,都比他自己的性命重要得多。
沐羽澜这个龙灯,对你们来说,一定很特别吧?
宫尚角看着龙灯,沉默了片刻。
宫尚角……我还有一个龙灯,旧的,坏的,已经不亮的龙灯。
宫尚角那是能证明朗弟弟存在过的唯一的龙灯,上面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宫尚角直到一年前的上元节,远徵看到了,他把它修好了,那时,我第一次对他说了重话。
宫尚角我问他……你觉得新的就一定比旧的好吗?
宫尚角失神地重复着自己曾经的话,好像也在质问着他自己的心。
沐羽澜旧的里面有朗弟弟留下的痕迹,那是这世上唯一的,没有了那些痕迹的新龙灯,自是无法比的。
沐羽澜但现在这只龙灯,也是远徵一次次划伤手指,瞒了你不知多少个日夜,用心做出来的。
沐羽澜所以,它也是独一无二的。
沐羽澜它不是旧的替代品,也没有任何新的可以取代它。
宫尚角侧头去看她,小姑娘的话音轻柔却有力量,一点点为他梳理着自己凌乱的心绪。
朗弟弟是朗弟弟,远徵弟弟是远徵弟弟,没有好坏,没有新旧。
他们都是他的弟弟,都是他最重要的家人。
他不该拿他们作比较的,这对朗弟弟不公平,对远徵更不公平。
金复公子,沐姑娘,华大夫说他们给徵公子伤口上药的时候,徵公子突然呓语不断,动作间伤口又裂开了。
金复因为伤口太靠近心脏,他们不敢轻易处理,想请沐姑娘进去帮忙。
刚刚留下给沐羽澜帮忙的那个就是华大夫,当时他看着这位执刃夫人拔瓷片,下手又稳又准,便知道绝对是位医术了得的人物,怪不得他们公子那么相信她。
面对自己的主子,又是那样危险的位置,他们这群大夫实在都做不到她那般胆大又心细,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她帮忙。
宫尚角伤口裂开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沐羽澜拍了拍宫尚角的手。
沐羽澜阿角哥哥,你别担心,我进去看看。
宫远徵又被疼醒了,只是意识有些模糊,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着“哥……”,“毒……”这样的字眼。
沐羽澜眸光暗了暗,很快又接手了华大夫手里的工作。
宫远徵疼……
宫远徵还不是很清醒,只是胡乱地嘟囔着。
沐羽澜手上动作却是一顿,没有理会这位说梦话的病人。
只是旁边打着下手的华大夫看着,这位执刃夫人再上手时,明显比之前温柔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