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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尉迟绒再醒来,已然入了夜幕。
月朗星稀,如银瀑布般倾泻在房中,似是有些耀眼,抬手遮盖,翻了身,便落在了宫远徵递过来的视线里。
宫远徵手上执了匙,细碎的鱼汤入了瓷碗,摆在身侧的位置前“再不醒,都凉了”
尉迟绒边起,边寻了床边的外衣披了身上,小碎步过去,落了身边“确实有些饿”
宫远徵“懒货”,出口便是嫌弃,而后才是夹了鱼肉入了口“真的有些凉”
尉迟绒捧着碗,酌一口,是温的“徵公子等了许久?”
宫远徵又是一口鱼肉“大抵是从黄昏至此,哥哥来寻我的时候也在”
尉迟绒“徵公子为何不去角宫用膳?”
宫远徵“你想我抛下你?”
尉迟绒“不想”
问的快,回答的也迅速,是落了话语之后才应怔的后知后觉,要比之前的亲近,良多甚多,未曾适应,尉迟绒乖巧的喝汤,而宫远徵又多吃了两口鱼肉,才浑浑噩噩的的蒙混过关。
念刚黄昏之时,宫远徵便派了人去角宫言明晚些便不过去,宫尚角虽未多问,却也捎了“远徵弟弟终究是长大了”的话回来,不知应心虚或是欣喜,总归那瞬,宫远徵是开心的。
自十年浩劫,陪在他身边的就只有宫尚角一人,如今,有第二个人了。
抵是从药坊相见那瞬就注定,他们纠缠不清,他们前路未知,总归不是并肩而行,偏偏确实站在一起,寻个以后的路。
撤了膳食,宫远徵继续落在桌前翻着手上的古书典籍,而尉迟绒就在身侧,摆弄手上不知何时又开始的绒花铃铛,比之前的纯白月光,手上皆时染了半朵桃粉的朱砂痣,捻在一起成簇之时分外引人注意。
尉迟绒做的专心,连宫远徵偶得停下来动作侧目瞧她都没注意,或是注意了便注意了,手上动作未停滞不前,只是片刻放下,在宫远徵身上停靠瞬息,甩了甩手,酸涩的厉害。
在宫远徵开口赶她前,先动,起身,寻了个去瞧月亮的名头,立在廊下。
薄脆的寒意,已经是深秋初冬的时候,拢了拢身上的外衫,应该选那件毛领的大氅,好过现在,瑟瑟有些想回去了。
未来得及动,迎了入门的宫尚角,身后随了下人,端着要给宫远徵的狐毛大氅,夜幕之下的黑金,是有些贵气十足。
尉迟绒福身见礼“见过角公子”
宫尚角脚步微怔,面上如风过仍静止的湖面,丝毫未动“远徵弟弟心思单纯,喜一物便珍贵一物,真心难得,不应被辜负”
尉迟绒“角公子知晓多少?关于我”
宫尚角“无锋刺客”,稍稍一顿,浅蔑的笑意“远徵弟弟有心瞒着,我自然不会揭穿”
尉迟绒换了面对面的身形,再见礼“我是无锋魉阶”,起身再笑“角公子,我始终都属于徵公子”
宫尚角“我希望是永远”
尉迟绒点了点头“真心确实难遇,辜负过于可惜了”
宫尚角“你是远徵弟弟选的人,日后可随他一起唤我”
尉迟绒“是,尚角哥哥”
没再言语,抬脚进了内室,而尉迟绒,远远看一眼,继续立在廊下,瞧着月光,心中明朗,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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