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美惠和杨畅根据钥匙，找到了金江市人民银行。
人民银行见他们是警察，便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储藏室。
“这里是038号，之前有人想过来取，但失败了。”
“那人长什么样？”
银行工作人员说道：“别的没记住，就记得是个六十多岁老头子，爱戴个金链子。”
郑美惠问她：“他是不是说，给他老婆取钱？”
“是啊，他说给他老婆取钱，但是又说不上来他老婆多大。”
郑美惠示意杨畅，只见杨畅从笔记本拿出四五张照片：“麻烦你认一下。”
工作人员指了指第三张。
“那麻烦你，如果还有人来，请你打电话告诉我。”
郑美惠拿出名片：“这个事儿，麻烦你了。”
有了证据，郑美惠把储物柜打开，看到了一沓资料。
里面全都是黄龙跟不同国家的洗钱记录，还有一些材料的运送，全部都写清楚了。
甚至，还有一份高达五十万的保险。
保险受益人是黄龙，开启人是李丽颜。
在资料的中间，还有一本结婚证。
郑美惠和杨畅一下子就看出来结婚证是假的。
因为证据表明，李丽颜并没有结婚，民政局也查不到任何有关她结婚的记录。
“所以，黄龙跟李丽颜假结婚，就是要李丽颜家的钱？”
“李丽颜家里是做家具的，如果将药物进入家具里，很多人肯定查不到。”
杨畅吃惊：“这都能做出来，还去母留子，囚禁人家父母，实属狠毒。”
“若不狠毒，早就被我们抓到了。”
拿好证据，郑美惠请银行打印了一份放进去，而自己把原件拿走了。
果不其然，在他们刚走，银行就来人要038号的东西。
但不是照片里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郑美惠有了主意。
她跟杨畅小心地计划着，并让他二十四小时警惕别人。
这七年，警察大换血，除了她和杨畅与丁山，其余人基本被调走。
郑美惠走到一个巷子口，尝试打电话给张卫国，然而张卫国却打给了她。
“姐……你在吗？”
“刚好打电话给你，啥事？”
郑美惠故意云淡风轻接电话，手里还不忘地掐着根烟。
“现在黄龙开始入马来西亚了，所以……我可能跟着去。”
“什么？”郑美惠一惊，“马来西亚？”
“是啊，他想他儿子去留学。而我呢，负责售卖和陪读。”
郑美惠冷哼一声，“你啊，都快成为人家男保姆了。”
“所以我才更加对不起她，她七年没日没夜照顾儿子，反而我一点都不能陪伴她。”
“别说这些丧气话，我们现在掌握了不少证据，你很快就能回来了。”
“上次那事儿，黄龙其实已经怀疑我了，所以他才会……让我去的。”
“好，我明白了，两边现在都不怎么安全，我们怀疑有黑警。”
张卫国低头道：“嗯，我知道，我也知道一些。”
“那你知道是谁吗？”
“知道。”
张卫国刚要张口，却被郑美惠阻止：“我知道了，你别说，再联系。”
挂完电话，一根烟不知道啥时候被风吹灭了。
她将烟放在垃圾桶，起身回到车里。
杨畅把笔记本交给她：“那男的出来了，但戴着墨镜，裹得厉害。但我看到背影了，我画下来了！”
郑美惠看着杨畅拙劣的画技：“你这样，能看出个啥？”
“最起码关键物品都画出来了。”杨畅用笔尖指着，“怎么样？”
“德行。”郑美惠终于露出笑意，“得，这本子你要保护好。”
“会的郑姐，您放心。”
“刚刚跟卫国通过电话了，我等会儿不会局里了，你按照计划走。”
“郑姐，你去哪？”
郑美惠看了看时间：“中午了，我今天跟蔓佳约了午饭。”
“那你和嫂子约哪里了？我开车送您过去吧。”
郑美惠想着也顺路，就说：“好，就在那个流年餐馆。”
流年餐馆是这几年新开的餐馆，以自助餐为主，但价格实惠所以很多人去。郑美惠和陈蔓佳是这一家常客，她们隔几个月就会来这见见面。毕竟郑美惠忙碌，陈蔓佳也忙，所以大家的联系都特别少。尤其张卫国的事情那么久了，其实郑美惠还是很内疚的。
来到餐厅，陈蔓佳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杨畅，她对他笑：“Hi,杨畅，好久不见。”
杨畅确实很久没见陈蔓佳了，上次见她，她还怀孕。
“嗯，嫂子，真的好久没见了。”
“你也一起来吗？”陈蔓佳说道，“一起来吃？”
郑美惠笑道：“他不来，他等会儿和丁山还要出去。”
陈蔓佳哦了一声，然后温柔提醒：“记得吃饭。”
杨畅用嘴巴嗯了嗯，接着开车走了。
陈蔓佳和郑美惠坐在窗边，俩人各自拿好了东西开始吃。
这几年陈蔓佳知性了很多，唯独一点，就是她从来不提张卫国什么时候回来。
她今天把微微波浪长发散了下来，配了件灰色内衬，外面是一件白色长风衣，下面则是黑裤子以及西装皮鞋。
“蔓佳，孩子还好吧？”
“还好，就是总溜号。我刚刚才去了一趟学校，学校说他总是无心向学，所以我郁闷，就来跟你吃饭。你看看，我一个学师范的，连自己的孩子都不会教。”
“晞晞是个好孩子，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陈蔓佳熟练地切着牛排，将它放入嘴里：“这牛排老了。”
“蔓佳，你有没有想过……”
“我没想过。”陈蔓佳抢下话，“他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心疼你……”郑美惠握住她的手，“这些年，我真的很抱歉。”
“说起来还要感谢他。若不是他，我可以这么独立吗？”
她笑得很勉强，但能看出心酸与寂寥。
“这些年你还有见过他吗？”
“没有了。我上次见他，还是在生孩子，你说搞不搞笑。”
郑美惠叹气，随后喝了一口咖啡：“现在的案子太多，我平时也不能来陪你。”
“没事姐，这些年你已经很帮助我了。卫国的事情，你不用太担心。”
“蔓佳……”郑美惠看着临近三十的陈蔓佳：“你放心，他快要回来了。”
“真的吗？”陈蔓佳有些哽咽，“我都已经忘记了，我还在等他了。可是，我的心会等着他，有的时候看着陈晞和秋宇在玩，我都会想到，他跟孩子一起玩，会不会更好？毕竟爸爸的爱，舅舅是不能代替的。”
陈蔓佳低垂着眼眸，像是在含泪。
“没事，我有一颗强心脏。”
过了许久，陈蔓佳才对她笑。
“美惠姐，我再去拿几个橙子，你等我哈。”
望着陈蔓佳的背影，郑美惠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她。
这时，郑美惠的语音信箱提示音响起，是张卫国的：“黄龙将在年底运送一批货，这批货是求了很久才要来的原料，所以提炼的纯度很高。记住，十二月二十日，滨江码头。”
她望了一眼走来的陈蔓佳，又给杨畅打去电话：“你查一下十二月二十日的滨江码头，看看有没有活动。”
杨畅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直接回答了一句明白。
因为现在警局很危险，两边都有可能死人。
陈蔓佳端着一盘橙子走过来，坐在郑美惠面前吃，她只吃了一口就被酸的变形。
“以前，他总会给我切开，一块又一块。我呢，就躺在他的腿上，静静地看着他。那个时候，他也不怎么忙，我总觉得……那是最美好的。你知道吗？他居然连《宝莲灯》都没看过……”
“他的那份煎面包，我总是做不好，每次都做不出那种味道。”
“他身体上的温度，曾经是那么温暖，那么让人难以忘记，可是为什么……我现在都快要忘记了呢？大概是，我好久没有跟他在一起了吧。”
“我还想和他再看一次坂本龙一的音乐会。看到他在找我焦急的样子，他是真的很可爱。当我握住了他的手，我从此就发誓，我再也遇不到第二个人值得我去轰轰烈烈的爱一次了。”
“我每天都会对陈晞说他爸爸是个很好的人。他出生的那一天，他哭得真的很大声，我想，他爸爸应该听到了吧。”
“第一次见到他，在初见歌舞厅。他穿着那一身全黑，被顶上的灯照下来，整个人充满了魅力。你知道吗？其实我室友们怕他，就我不怕，因为从他刚一开口，我就知道，他是个好人。”
提起张卫国的时候，陈蔓佳的嘴角都是上扬的。
“可是……可是……”
陈蔓佳低垂着眼眸，慢慢地不做声了。
记忆都在眼前，而心上人却不在身边。
郑美惠发现了她的顾虑：“怎么了？”
“可是，你们所有人都很照顾我，对我很客气，我不喜欢这样。”
“我们也是担心你。毕竟他这么些年，一点消息也没有。”
“可这并不代表我要殉情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会认为，我会殉情呢？”
郑美惠看到低头的她眼泪掉进了盘子里，就像一滴雨后的小雨滴坠落到平静的湖面，不起眼，但有痕迹。
“殉情那只是古老的传说。可是我爱他……却是一段永恒的历史。”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