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彼此家庭吃完饭后，陈志荣就已经把户口本交给了陈蔓佳。
“蔓蔓，爸爸知道你心里有数。所以这本户口本，爸爸相信你。”
“爸……”陈蔓佳握着户口本，眼神全都是望着母亲那边。
“没事，妈妈那边，爸爸来搞定。”
陈秋宇抱住了姐姐：“姐，你要是有困难，记得找我。”
陈蔓佳笑道：“你靠不住的。”
陈秋宇说道：“我现在能赚钱了，我的专利，现在已经开始申请了。如果成功了，我分分钟可以赚大钱，到时候我们就不会跟父母要伸手牌了。”
不比陈蔓佳，其实张卫国的户口本，只有他一个人。
早在大学毕业后，他就偷偷把他父母的户口给销掉了。
而且他的户口本，就一直在他手里。
“怎么？”陈蔓佳看他发呆，用力抓了一下他的手。“你不答应我？”
张卫国摇摇头，“我们现在结婚的话，很麻烦……”
“我查过了啊，普通警察不需要……”
“我现在是刑警，更麻烦。”张卫国不是不想给她幸福，“要审查的。”
“我家三代没有跟你近亲，也没有犯罪，我可以嫁给你。”
“不是这个问题……”张卫国有些哽咽，“你要知道，我不是不想给你幸福。”
“那你想说什么？”陈蔓佳抬起头看他，“我能等，我能一直等。”
“陈蔓佳！”张卫国的声音抬高，“就是很麻烦。我这一次出差，其实也不知道要多久。”
“反正也要开学了。到时候有的是时间……”
张卫国握紧拳头，最后说道：“我们分手吧。”
陈蔓佳以为他在开玩笑，“今天不是我生日。”
她的生日是愚人节，是他们初见的日子。
“我说真的。”
张卫国又说了一句：“我说分手，真的分手。”
陈蔓佳潸然泪下。
她第一次发现，她自己哭的是那么快。
堪比演技巅峰的影后。
但她没有哭出声，而是眼泪顺着眼睛里瞬间流出来的。
“张卫国，我希望你这一次，是真的。”
张卫国站了起来，一把抱住她：“是真的。爱你是真的，分手也是真的。”
“分手就分手，没有你，我还过不了吗？”陈蔓佳一把推开他，“但是你记住，是我甩了你，不是我被甩了。”
陈蔓佳起身去房间收拾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其实她并没有走远，而是在楼下的篮球场。
还是那个长椅，只是甜甜不在，张卫国也不在。
张卫国看她走后，他其实在后面跟着，看她在篮球场，他给陈秋宇打去了一个电话。
之后，他就回宿舍了。
小丁看到了全程。
等张卫国回来后，他小心地问：“老张，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以后不要叫她嫂子，就当没有这个人。”
“那你……”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小丁。”
小丁有点害怕他，不敢上前。
张卫国来到房间，交给他一个牛皮纸袋：“这里，是我和她要结婚的所有材料，你给我复印五份。然后，拿出原件交给老白、老董和美惠姐他们审查。在我出差期间，你不要跟你嫂子联系，一句话都不要。”
小丁小声嘀咕：不要我喊嫂子，自己又在喊。
张卫国又说：“这件事我拜托不了小李，我只能拜托你。”
“好的哥，我知道了。”小丁想了想，“那你……那嫂……蔓佳，她怎么办？你什么时候走？”
“今晚走。”张卫国说道，“就当我欠了她。”
晚上，他默默地收拾好行李，将衣服一并收了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思绪很混乱。
她的行李也收拾的很干净。
但她留下了两个盒子。
还有，那一个写满全都是他相关信息的本子。
最后，还有一本书。
可是书的旁边，有一个信封，上面没有字。
他本以为是垃圾要去扔，却感觉到里面有东西。
他努力地摇了摇，最后掉出一张卡，卡的正面贴了一张便利贴。
“Z”
卡的背后，是一串六位数密码：401801。
他没有拿这个钱，而是把它放在了抽屉里。
他不需要这些钱。他决定，用这些钱给她买套房子。
她攒了那么多，应该有一些底金了。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晚上七点，他带着身份证和行李，去了租车公司租车，直奔金门市。
在一路上，他就没停下听音乐广播。
大概是广播知道他的心情，所以里面的歌全都是陈奕迅。
《富士山下》、《白玫瑰》、《好久不见》……
最后，他停在一个加油站前，买了三盒烟。
跟她在一起简单的四个月，居然把他十四年的烟瘾给戒掉了。
如今再次拾起，烟味已经令他厌倦。
烟一点点熄灭，而他的心，越来越冰冷。
抬起头，只是无尽的天空。
而在另一边，陈蔓佳回到家，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进屋了。
钱爱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儿。
“我就说，小张这个人……太不可信了。”钱爱娟小声嘀咕，“大了我们蔓蔓那么多岁……”
“你都不知道事情真相，不要乱讲话。”陈志荣很担心女儿，“她确实得安静一会儿。”
陈秋宇说道：“她都不跟我说话了。以前心情再怎么不好，她都不会不跟我说话的。”
“你去看看你姐。”陈志荣拿着一盘切好的橙子，“拿去。”
陈秋宇点点头。
等他敲门想进去，却发现门锁了。
“姐？姐！姐！”陈秋宇着急了，“你开门啊姐，你不要想不开啊姐，姐！你回答我啊，姐！”
陈秋宇的声音把父母引了过来，钱爱娟连忙开锁，却发现锁是反锁的，外面打不开。
“蔓蔓，蔓蔓……”钱爱娟有些着急，开始敲门：“蔓蔓，你出来吧蔓蔓，有话好好说。”
“姐，你开门啊姐，你再不开，我踹门了。”陈秋宇声音很大，“姐，你千万不能做傻事自我了结啊。”
这时，门开了。
陈蔓佳抬头看着他们：“干嘛啊，让我睡一觉行不行？我头疼，你们不要吵我。放心，我不会死，我也不会殉情。”
陈志荣抱住女儿：“我就知道我的蔓蔓是个好孩子，嗯？”
“爸，我只是想睡一觉，求求你了。让妈妈和弟弟出去，我想睡觉。”
陈秋宇一把把她拽过来：“你真的要睡觉吗？”
“是啊。”陈蔓佳的语气很自然，“难道，你要看着我吗？”
“是！”陈秋宇说道，“我要看着你。”
“那来吧。”陈蔓佳说道，“我没所谓。”
陈秋宇示意父母，而他慢慢关上门，看着姐姐上床睡觉。
陈蔓佳盖着被子，侧着身子，很久没有声音。
“姐，我知道你没睡。”陈秋宇说道，“你在哭。”
“秋宇，你帮我个忙。”陈蔓佳示意床头柜，“里面有钱，帮我买包烟。”
陈秋宇合上书：“你干什么用？你可别想着用这个理由赶我。”
“叫你去就去，别那么多废话。”陈蔓佳有些生气，“你先去，回来的时候放我桌子上。我昨天一天没睡好，我先睡。”
陈秋宇只好乖乖听话下楼。
外面已经很黑了。八月的秋风已经打起来了，显然是有一种瑟瑟的寒凉。
陈秋宇一边给周昭欣打电话，一边走进家外的超市。
周昭欣在电话那一头愣了半晌：“啥，不是说要给我们和警察们相亲吗？怎么就……”
“估计是做不了了。”
周昭欣听到短信提示，然后说：“我刚刚也收到了你姐的来信，说是取消了。”
“我姐……我姐会不会……”
周昭欣却说：“地球的人就算死光了，你姐也不会死，你放心吧。”
“怎么说？”陈秋宇感觉自己还是不太理解姐姐，“我姐……在学校拜托你们了。”
“过几天就开学了，没事的。张警官肯定有自己的苦衷，所以你不要怪人家。我觉得你姐姐也没有怪他，所以你只负责跟你爸妈说不要怪他就可以了。”
知佳者，欣也。
陈秋宇回到家后，他把烟放在了姐姐的床头柜里。
那是一包红色的中华烟。
陈蔓佳确实睡着了。为了再次检查，他还仔细看了看姐姐的手腕。
确定了没有伤口，他才敢回到自己的房间。
陈秋宇走后，陈蔓佳醒来。
她没敢打开灯，只敢默默地打开床头柜，看到了弟弟买的烟。
她拿着烟和打火机走到自己房间的飘窗上，靠着窗，隔着月光点烟。
起初她并不会点，接连好几次都失败了。
直到她想要放弃的时候，烟瞬间点了进去。
大概是烟也懂得她对他的爱吧。
她不敢大声咳嗽，只敢趴在手臂上阵阵咳。
那是充满着尼古丁和焦油的味道。她学着他拿着烟的姿势仔细地模仿，可发现自己并没有学到精髓。
她依稀记得，张卫国做过一个抽烟动作，那是将口腔收缩，然后将吐出来的香烟从嘴巴吐出，最后又用了鼻子将其吸了进去。看似简单，其实很困难。她试了很久，最终选择放弃。
张卫国的身上的味道是烟和肥皂之间的味道。淡淡地烟草味配上肥皂，这两种味道一糅合起来却有一种难忘的回忆。毕竟他不喷香水，也不用花露水，只有肥皂，才能代表他身上的难忘。
他的身体硬朗，有六块腹肌，肩膀厚实。她很喜欢他的肌肉，那六块腹肌真的是只有在杂志模特才能看到的分明。
想到这些，她把烟用手掐灭，狠狠地攥在手心里。
这种钻心的疼痛过后，换来的是新的自己。
“张卫国，再见。”
他们在四月一号初见，在八月一号分离。
正好四个月。
再见，再见，会真的再见吗？
但愿，是真的可以再见。
也但愿，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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