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陈蔓佳和张卫国都是互相默契到没有打扰对方。
清明节的扫墓，陈蔓佳出乎意料地认真，把陈家父母都吓得够呛。
但只有陈秋宇知道姐姐的变化。
清明节过后的那个周末，陈蔓佳回到学校，已经是筋疲力尽。
她望了一眼空荡荡的手机，别说来电了，短信也没有。
看来喜欢警察，确实是一种很大的考验。
在梦里，她看到了一个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大概五六岁大，眼睛很有神，也是偏瘦的身材。
男孩朝着她的方向一直跑着，跑着，直到好远好远。
她试图叫住男孩，但是男孩就像一股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睁开眼，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周昭欣也刚回来，她对陈蔓佳说道：“你弟弟跟我说你没吃饭，这不，我买了外卖。你过来吃一点，吃一点洗了澡再睡。”
摸了摸肚子，陈蔓佳确实有点肚子饿了。
周昭欣坐在陈蔓佳对面，看着狼吞虎咽得样子，不由地咂舌。
“这还是我认识的陈蔓佳吗？”
周昭欣的话，让陈蔓佳抬起头看她，她的嘴角还有一根被番茄酱沾住的意大利面。
周昭欣用手帮她捡开嘴角的面，还不由地吐槽：“你这么漂亮的美人儿，这样吃东西也不嫌丢人啊。”
陈蔓佳笑了，“怎么，同窗这么多年，开始嫌弃我了？”
周昭欣摇头，“我可没这个胆子，我可怕陈秋宇吐槽我，你也知道，他那个人烦得很。”
陈蔓佳挑眉看她，像是在说：陈秋宇？跟他有什么关系。
周昭欣又说：“我问你，你最近怎么魂不守舍的？QQ找你你也不回……”
“哦……我没看QQ。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状态。”
陈蔓佳的QQ一向都是隐身。隐身的状态很简单，是因为她不想被人骚扰。想起本科一年级的时候那个奇葩学长的骚扰，她一想起来就苦不堪言。好在学长毕业了，也不再回学校了，要不然如果留校读研，陈蔓佳还不如自己当场去世。
“那你好歹也要看一下信息啊。以前的你从来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总觉得你魂不守舍的。”
是吗？她魂不守舍了吗？她也开始有传说中的魂不守舍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自我摸了下：“没有吧，哪有魂不守舍。”
她开始自我思考，想着这几天做了什么。她去给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扫墓了，那一天她把四位老人的墓碑打扫的非常干净，干净到基本都能从墓碑上照影子了。之后，他们又去佛堂给四位老人再次超度。而佛堂之后，她有给张卫国求了一张签，说是好事将近……
周昭欣拿起她的手机：“还说没有，这个人都打了三回电话了。”
只听到手机声又响起，她立马接了电话。
“喂，您好，我是陈蔓佳。”
“蔓佳，是我，张卫国。”
她看了一眼电话，却发现不是他的手机。
“这……这不是你的电话吧。”
张卫国笑笑：“这是我宿舍的电话，以后我也会用这个打给你，你也可以用这个联系我。”
“那我也把宿舍的电话给你。”
张卫国拒绝：“不用，我只想要你的手机号，因为这样才有价值。”
陈蔓佳开始偷笑，但她看到周昭欣在盯着自己，只好出去听了电话。
“蔓佳？”
见电话那一头没有声音，张卫国以为自己电话断了，但他看到电话还没挂，倒是松了一口气。
“我在。”
“没事吧……”
陈蔓佳半开玩笑说道：“没事。另外张警官，什么叫【才有价值】？”
“嗯……因为……因为，你的手机是跟随你一辈子的。我愿意记得！”
不比陈蔓佳，张卫国已经能把她的电话倒背如流了。
“你这样说话，可不像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张卫国有些警惕：“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在我看来，你的样子绝对不可能跟我同龄。”
张卫国不得不佩服她的聪明：“我也不瞒你，我三十三岁了……”
陈蔓佳沉默了。
“怎么，我也没想过跟你撒谎的。”张卫国继续说，“是不是年龄太大了？”
陈蔓佳笑道：“难怪你说我是个小孩。”
张卫国继续说：“难道不是吗？你看看你，瘦弱的，就跟十二岁一样。”
“我不瘦，张卫国。”陈蔓佳继续说，“我也有95斤的。”
“95斤啊。”张卫国数了数，“我140斤呢。”
这个话题，可真的尴尬。
沉默了许久，陈蔓佳开动话题：“张卫国，你的坂本龙一票，还在吗？”
张卫国说道：“还在的，怎么了？”
陈蔓佳说道：“我去。你周四不用提醒我了，我可以去。”
张卫国喜出望外：“真的？你真的去吗？”
张卫国的声音有点大，有一种冲破耳膜的既视感。
陈蔓佳的耳朵疼了起来，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说啥好了。
“张卫国，你是警察，能不能淡定一点？我耳朵疼。”
不知道为什么，在电话里的张卫国，就像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啊，对不起。”张卫国柔声回应，“那周五晚上，我去哪接你？”
“我走去警察局？”陈蔓佳想了想，“或者，去你宿舍。”
张卫国想了想：“我来接你吧，好吗？”
“你有车吗？”陈蔓佳抱着手，“我可不想坐警车去，不然我好像个犯人，要最后的愿望一样。”
“不不不，我有车，我有车。”张卫国挠挠头，“你放心，绝对不会开警车的。”
不知道为什么，陈蔓佳总觉得和张卫国很熟。
明明见了两次，认识了两个星期左右，却感觉像认识了二十年。
她想过，如果是认识二十年，她就是两岁，而他就是十四岁。
想想都觉得浮夸。
“那就这样吧，我回头在我们学校南门见你，就是美食街那一条路。它那个路口有个咖啡店，你要是等得久了就去喝咖啡，在那等我，可以吗？”
“嗯，我知道。”张卫国低着头，还想着再继续说一些话：“我……”
“你好好上班，明天要上班吧。加油，周五见，晚安。”
“嗯，晚安，再见。”
这一次，他终于说出了口。
“再见。”
电话忙音，他也放下了电话。
同室友的小警察终于探出一个头来：“老张，你打电话真的好磨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墨迹了？”
“你懂什么，小孩子家家的……”
小警察很是聪明，一下子懂了张卫国的心思：“是上次那个小女生吧。”
“你……你乱讲，什么小女生。”张卫国显然有些脸红，“你别乱说。”
“我才没有，上次你出去办事，她刚好来了。我问她找谁，她说找张警官，我没想到是你……我说老张，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谈恋爱？什么是谈恋爱？谈恋爱是这样的吗？
这个问题，张卫国思考了很久。
没有人教过他，没有人告诉过他，甚至没有人在他身边恋爱过。
硬要说一个，那也只有老吕那一对夫妻。
从小到大，他啥也不懂。
“那你说，什么才叫谈恋爱？”
小警察傻眼：“老张，你活了这么多年，没谈恋爱吗？”
张卫国摇头，“一次都没有。”
小警察一脸吃惊：“我都谈了三次了，你怎么一次也没有啊，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就是事实。”
小警察本来要跟妈妈通电话的，但因为眼前的大叔实在是不食人间烟火，他只好放弃了打电话，选择给眼前的大叔科普恋爱。
“恋爱呢，就是爱情。爱情，你懂吧？”
张卫国点点头。
“爱情之前，有一段关系，叫暧昧。你现在就是和那个女生，在暧昧……”
“暧昧，是什么感觉？”
小警察思考了一会儿：“就是，很特别的关系。比如，你刚刚的那些语气，激动地语气，特别表现出来你在乎她。当然了，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她的，但是我从你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你绝对是喜欢她。暧昧，就是那种爱情以下，友情以上的关系，你会很在乎那个人，你会迫不及待所有的事儿都告诉她……反正吧，就是很含糊，我说不上来。”
“那……什么时候会变成爱情呢？”
小警察又说：“在我看来，爱情的基础是暧昧，你有足够的时间了，跟她说我喜欢你，我爱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如果她愿意，你们就彼此就是爱情，这个时候就是要一起携手了。爱情不是儿戏，而是彼此双方平等的沟通和交流，而且一定要是真心的。如果不是真心，那谈恋爱没有半点意思。另外我们这个职业这么高危，你谈恋爱的话，可要想好了……万一耽误了女孩子一辈子，那可是往后余生也赔不起的。”
张卫国笑道：“那你还谈了三次？”
小警察摆烂：“那是上学的时候，现在没有了。”
在宿舍里，陈蔓佳公开了这个消息，她要和张卫国听音乐会。
宿舍无疑是炸开了锅。毕竟宿舍快要出第一个脱单的人，大家多少也开始议论纷纷。
周昭欣：你居然和他在一起听音乐会，换做别人我还能想。换做他，我真的看不出来他是爱听音乐会的人啊。
姚瑜梅：就是，你们才见了几次啊，就这么大张旗鼓。
李丽颜：快说，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只知道他是个警察，都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本事。
姚瑜梅：你这件事告诉秋宇没有？秋宇有没有气炸？
……
面对室友们的询问，陈蔓佳一一回应：陈秋宇知道一些，但是不多。那警察叫张卫国，今年三十四岁，但因为没过生日，所以是三十三岁。
李丽颜：三十三岁？不是吧，你才多大啊……
周昭欣：他看着，也不太像有时间谈恋爱的样子。
姚瑜梅：不仅不像有时间，而且看着应该谈过恋爱了吧。都三十三岁了，肯定有经验。
然而在陈蔓佳的眼里，他反而像个十足的新手。
虽然她也没有谈恋爱的经历，但出于第六感，她相信他没有谈过恋爱。
陈蔓佳表示，周五出去，一定会穿着正装出席。
但宿舍其他人表示，你得问他穿什么，然后你去搭配，这才合适。
也是。
虽然四个女孩没有在大学找到对象，但周昭欣之前也算谈过恋爱的，多少也是有经验的。
“对了，你平时没事不要总给他打电话，他工作特殊……”
“这倒没有，他给我打的比较多。”
“你们啊，这一群爱情的傻瓜。”
他们确实是一对爱情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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