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所有仪式结束，狼群散开。风雪彻底停止，世间恢复平静。

“朝歌，来这儿。”烟飞扭过头望见了正在雪地里行走的朝歌，便说道。朝歌听到母亲的呼唤，马上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依偎在烟飞怀里，喉咙深处不断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这时候，在天陨族与星月族的边界线上，出现了一个狼头，雪白无暇，琥珀色的瞳孔显得大气。那狼头缓缓移动，渐渐地献出了真面目——一头雄性巨狼，雪白的长毛覆盖全身，尾尖的一簇紫色的狼毛显得格外显眼，给狼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那狼走在雪地里，要不是尾尖显眼的紫毛，恐怕就要完全“掩埋”在白雪之中了。

朝歌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紫尾尖白狼的一举一动，他正朝自己和母亲烟飞走来。他缓缓靠近，朝歌瞬间警惕起来，四肢张开，狼毛炸起，龇牙咧嘴一脸凶相地盯着紫尾尖白狼，不停发出警告似的怒吼：快走！不然我就不客气了！朝歌本以为那紫尾尖白狼会因为自己的恐吓而逃跑或后退，没想到他反而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并且眼神中充满溺爱，望着朝歌。紧接着将目光转向一旁无动于衷的烟飞，眼神却又由深情和伤感所代替。不过他很快调整好情绪，缓缓开口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朝歌听见后，渐渐收齐了攻击的架势，但依旧保持警惕。尽管那狼已经很努力掩盖自己悲伤的情绪了，但还是让朝歌听了出来。母亲烟飞怎么回事？她怎么没有反应？反而是像好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

“嗯……”烟飞没有抬头，只是应了一声。“还记得我啊……我本以为你有了孩子就忘了我了……”那狼说。“怎么可能！？”烟飞听后突然变得激动，突然站起来，雪蓝色的瞳孔紧紧盯着紫尾尖白狼，“我怎么会忘记你！”她说着，不禁哽咽起来。那狼见此情景，绕开了这个话题：“这是你的孩子吧？怪有骨气！”烟飞见状调整好情绪，笑了笑：“是啊，她叫朝歌。我觉得——”烟飞顿了顿，“我觉得她很有你的气质。”那狼听后先是一愣，然后自嘲似的说：“那又怎样？还不是你和他的？”烟飞叹了口气。

“妈，他谁啊？”朝歌突然发话。“他…你叫他哥哥吧。”烟飞想了想说道，“你先去一边玩，我跟哥哥说几句话。”朝歌很听话，一蹦一跳地走向兄弟姐妹。

“涔羽，最近过得怎么样？”烟飞见朝歌走远，便一字一句地说。“挺好的……你…怎么不叫我羽毛了？……”被称作涔羽的紫尾尖白狼说，“还记得小时候吗？你常叫我羽毛，我总称你…浮云……”烟飞听到这个名字，不知为何身体颤抖一下，随即激动地叫道：“浮云……不！我不是浮云！我也不可能是浮云！我是烟飞！是烟飞！”“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涔羽试图安抚烟飞的情绪。“不！我不知道！我不要回忆！”烟飞突然愤怒起来，眼中闪着泪光，死死盯着涔羽。

涔羽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在一旁安抚烟飞。“小时候，你说过要嫁给我的；我也说过要娶你。”涔羽说。烟飞慢慢平静下来，苦笑一声：“是吗？我都忘了……没想到你还记着。唉……当时我们年少无知；但其实我也想过实现，但自从你当上了星月族狼王，一切都变了。”“别这样，我有什么不好可以改！”涔羽焦急地说。“晚了，事情已成定局，世上没有后悔药。”烟飞平静地说。

涔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烟飞。良久，烟飞叹了口气，摇了摇脑袋，转身向朝歌走去。临走前，她对涔羽说了最后一句话：“遗忘，是我们不可更改的宿命。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没有对齐的图纸，一点一点的错开来；或许，那些错开的事物，我们真该遗忘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奔向远方。只留下涔羽呆呆地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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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说得对……但我会凭实力得到我想要的！”涔羽突然喊道，紧接着转身跑向自己的领地。

……

“妈，那是谁啊？”朝歌见母亲烟飞回来，连忙拦住她问。“你别管那么多！”烟飞不耐烦了，一把将朝歌推到一旁，径直向前走去。这是朝歌自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被母亲烟飞吼，她感到奇怪而又气愤，望着烟飞渐行渐远的身影，无奈地跺了跺脚，便顺着那头紫尾尖白狼的脚印走去。

“姐？你要去哪儿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朝歌耳边响起，她回头张望，看见一头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狼站在那里，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地问她。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使劲眨巴，更衬托出她的天真。“淼儿？我……”朝歌看见姝淼，一时有些语塞。“我看见了，那头紫尾尖白狼是谁？”姝淼缓缓凑近，一顿一句地说。“啊…咱妈说让我们叫他哥哥。”朝歌听后眼珠子一转，想起了烟飞的话。“是吗？哥哥？我看他不比咱妈小多少！”姝淼的眸子中透露出一种不属于她这种年纪的神色，让朝歌不由得倍感紧张。“啊？我看他…大概两岁左右吧？不可能超过三岁，看起来这么小！”姝淼听后没有再说任何关于这个话题的话语，而是紧紧盯着朝歌的双眸：“姐，我和你一起去。”她顿了顿，接着说：“那狼不对劲。”

朝歌看了看姝淼，完全猜到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了，便应了一声，继续走着。

这时，一个黑色的巨大身影从她们面前闪过，很熟悉，很缥缈。朝歌好像在哪儿见过他，仔细回想——是在雪原上，在一个狼族里，在一个山坡上，在一声声的“吾王万岁”中，在那奇怪的祭天仪式中，那个模糊的影子渐渐解开了面纱，现出原形。黑白两色的长毛交融在一起，幽蓝色的瞳孔显得深邃而威严——天陨族狼王——无常。

他要去哪儿啊？他去的方向，是天陨族与星月族的边界线；他去的方向，是那个传说中的彼岸湖。据说彼岸湖边开了许多终年不谢的曼珠沙华，俗称彼岸花。据说几年前，彼岸湖发生过一起命案，当时一头伟大的狼失踪了，四大狼族的狼王误以为其妻子是凶手，便将其误杀；但是不久后那头失踪的狼又回来了，他似乎并没发现妻子的死，像没事狼一样继续执行自己的工作，这件事也就过去了。然而那头狼失踪的地方，就是那片禁地。谁也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回来的还是不是真正的他。

这是母亲烟飞在朝歌儿时给她讲的睡前故事，她当时觉得古怪，所以一直记着。

“姐，怎么停下了？那是谁？”姝淼见朝歌突然停下脚步，直直地望着远方，便问道。“没什么。”朝歌只是简单的回复了三个字，便不再吭声，一步一个脚印，缓缓向彼岸湖走去。

“无常！到这儿来！”是那个声音，虽然初次相见并不熟悉，但是还是给朝歌留下深刻印象。不用说也能猜到是：涔羽。

“涔羽是谁？”姝淼显然是听到了朝歌的自言自语，奇怪地发问。“我也不清楚，他跟咱妈有交集，不对劲！”朝歌严肃地说，“只有狼王会来到彼岸湖开会，所以，如果没猜错，涔羽应该是——星月族狼王。”姝淼听后愣了愣，随即说道：“啊？真的吗？”“看看吧。”朝歌说。

“魅族妖狼逃出来了。”朝歌听到声音，便探头看去，只见一头毛色偏棕红的母狼，脸上的火焰花纹格外醒目，一看就知道是炙焰族的狼王——瑰火。另一头浑身雪白背上的毛尖儿泛蓝的母狼，浑身的长毛像水注灌成的，显得灵动，那准是雾淞族的狼王——潮涌。

“是…入侵到你们族了吗？”无常问。“不是的，你们没发现…罂粟和星璇最近很不对劲吗？”瑰火说。

罂粟，坐落于炙焰族和雾淞族的边界线上的巫医家族，这个家族的耳朵是渐变红色的；星璇，坐落在天陨族和星月族的边界线上的巫医家族，这个家族的脸颊上有五角星形状的黑毛。

“罂粟不知为何消失了，导致我们两族只能跨越两个狼族去找星璇；但是星璇很不对劲，我们总是找不到他，偶尔在那座木屋里的，只有一头酷似星璇的母狼，自称叫什么…云…云洛？”瑰火和潮涌一起说道。

无常和涔羽听后感到很奇怪又很无奈，虽然他们作为两族狼王，对这种怪异现象也不知怎么办。

良久，一个细嫩的女声突然传出来，四大狼王都扭头望去。那是天陨族的一只小母狼，涔羽一见到她，像是见到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猛地扑过去将其环在怀里。无常他们见了，都“噗嗤”一声笑。很显然，看涔羽的反应，必定是他心上狼的女儿——朝歌。然而朝歌被这突然的怀抱吓了一跳，猛地跳起来挣脱出来，她走向狼王们中间，郑重其事地说：“我好像见过星璇，是在昨天，在天陨族进行膜拜仪式和祭天仪式时，一头酷似星璇的老狼在辅助狼王主持。”身为天陨族狼王的无常听后愣了愣，奇怪地问：“朝歌你在说什么？天陨族仪式向来是让他主持的啊？”“对啊！”一旁的涔羽附和道。

听到这儿，朝歌的思绪彻底乱了套。

怎么回事？那头老狼是谁？罂粟和星璇怎么了？这和魅族妖狼有联系吗？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