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刘北山掐灭了手中的烟,让我进屋。
说是屋,其实更像三面墙和一个看起来随时会塌的屋顶。床,沙发,厨房全都挤在一起,一张蓝色塑料纸隔出了一个卫生间。头顶上的灯忽明忽灭的晃着,烟味混合着泡面味直冲脑袋。没什么好客气的,我直接坐在他床上。生硬的铁床板,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床单。
来这里之前,我也没有想好我到底找刘北山干什么。家里太黑了,背上太疼了,无尽的委屈似乎要把我吞没。当我打开手机看到通讯录第一个联系人时,我就鬼使神差的打给他了。
“刘北山,”我喃喃的问他,“你能保护我吗?”
“我很擅长打架。”他跟我说。
“是吗。”我笑起来,他似乎总是能把我逗的很开心,尽管他说的话一点都不好笑。
“那我第一次见你,你怎么被人按着地上打?”
“被报复了。”他说。
“是吗。”我耸耸肩。“我不需要你打架。”
“杀人的活我不接。”
“这样啊。”我笑的更开心了,“原来你不会真的杀我啊。”
笑累了,我从书包里掏出两百块钱摔在他床上。“刘北山,我要住你家。”
“你说什么?”他看起来似乎很诧异。
“我睡床,你睡沙发。”我直接倒在他床上。
背上的伤好疼啊。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啊,爸爸那个讨厌的私生子又得奖了。陈念的月考成绩快要追上我了,妈妈似乎对我很不满意,她的鞭子又要挥下来了。。。
“不要打我!”我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破旧的出租屋,对了,我昨晚住在刘北山家里了。
掉漆的绿门被推开了,刘北山手里领着两包豆浆和一根油条。
“过来吃早饭。”他跟我说。
“我不吃。”豆浆就在塑料袋里装着,看起来就很不卫生。
“吃。”他把我拽到桌前坐下,“吃完我送你上学。”
我不情愿的拿起油条咬了一口,油渍了出来,豆浆也很烫。我想起家里的早餐,保姆会给我把所有东西都弄的不冷不热刚刚好。是的,家里的一切都是刚刚好,仿佛所有人都是被程序设定好的机器人,一步都不可以出错。而刘北山家不是,一切都那么不好,却透着原始和自由的味道。
我突然心情很好。“怎么送?”我笑嘻嘻的问他。
我也坐过男同学的后座,但却是第一次坐摩托车。发动机在我脚下轰鸣,机油味混合着清晨青草的味直冲进我的鼻腔。我张开双臂,感受着这陌生的风。
“抓着我,不然太危险了。”
“我不怕危险!”我对着他耳边喊,“刘北山,你怕吗!”
他不说话,摩托车的速度却突然放慢了。
“刘北山,我以后都住你家好不好!”
我盯着他后视镜里的脸,他犹豫了一会,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刘北山,你真是个好人!”
“什么?”他冲我喊。
“我说,刘北山,你真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