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扇法式门是开着的,她穿过房间走到外面,景色美得让她差点忘记呼吸,查德拿走的那一篮食物原封不动地摆在通往花园的宽石阶上,另一端的栏杆尽头他已经摆上了屋子里全部的烛台,近三十朵微弱的金色火焰在风中舞动着,像是明亮的小妖精走进她的生命里照亮了黑暗。
“这可以算是最流行的壁画了,不是吗?”查德在她身后说道,黛丽转身发现他站在大门口,一手拿着两个玻璃杯,另一手则拿了一瓶酒。
“真是漂亮。”她朝台阶点点头低声说道。
“从你成为景色的一部分之后,我发现它看起来更美了。”
黛丽脸红地将装有炖肉的篮子放在台阶上然后坐下。
查德加入她,两个篮子横在他们之间。当她忙着为他们切乳酪和面包时,他递给她一只玻璃杯并倒进一些他刚刚发现的法国好酒。
咬下他们的第一口晚餐,他们往地平线的方向看去,从他们坐的地方,花园的景致可以一览无遗,虽然在黛丽眼中黄昏稍纵即逝,但它依旧那么美丽。
“我回到这里才一天而已,似乎一切已开始令我无法抗拒了,”她叹息着,“眼前还有这么多事要做,”她的眼光越过花园,忘了手中的晚餐,“我想至少有二或三项,有些田地必须播种小麦,而且要买一群绵羊来饲养,我想这样可以使我们度过最艰难的一部分,不过我的计划里面有一些地方错了,是不是?”
面向查德,她等着他证实她的揣测,“我不应该只种植一种作物,但是大麦、小麦和燕麦都一样,我没有食物可以饲养动物,如果我们的羊毛在市场的供应量要扩大,我必须找出最优良的绵羊品种,而且还有工人和他们的家属。”
“同样的,今年夏天我们必须整理果园,否则我们将失去果树和浆果灌木丰富的产量。而这个花园……”她停顿了一下,音调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显得难过,“它们总是这么漂亮,只要散步经过它,我的灵魂就会获得平静。可是伯特和我什么时候才有时间来照顾这个花园呢?你看!”她伸直手臂指向无数月桂树围成的树篱和玫瑰所造成的菱形花圃,“我至少需要一打父母曾经雇用的仆人来维持这些,而在我有能力雇请他们之前可能要好几年,到那个时候一切都太迟了。”看向查德,她发现他的肩膀因为忍着笑而微微颤动着,“有什么好笑的?”她追问着。
“首先,你不顾一切地坚持回到这里却发现对它没有什么帮助,而现在你尚未开始就要放弃。”
“我没有放弃!”她坚称着,然后她的愤怒忽然消散在夜晚微凉的空气里,“虽然我刚才说的话听起来很像有这种意思,但那绝不是我的本意。”她露出羞怯的笑容,“对你来说我一定像个十足的傻瓜,坐在这里不断地自言自语。”
“不是傻瓜,黛丽,你只是一个有强烈感受的女人,我从未对你的特色挑毛病,它是很珍贵难得的,你看。”查德指向头顶上面的天空。
“这里的星星真亮。”黛丽喃喃低语,仰望着镶嵌在黑丝绒般的天空上钻石似的光。
“那是天鹅星座。”
她惊讶地看着他,“你懂得星星?”
查德露齿而笑,“可能比你多懂一点吧。”
“我跟你打赌,也许你懂得还没有我多呢。”
“嘿,小姐,小心喔,我跟你打赌可从未输过。”
她的眼睛闪耀着光芒,黛丽指向地平线上方的一簇星星,“仙台座,而那一边的,”她的手指移向另一边,“则是她的女儿座。”
“帕格萨斯,飞马座。”查德数着星座继续说着,“雷帕斯,那是野兔星座。还有西塔斯是鲸鱼星座。”
黛丽搜寻着天空,“唔,那只熊是大熊星座!”
“那太简单了,小姐,你可以找到猎户座、天琴座或天鹰座吗?还有大熊座的子座?”
黛丽受到挫折似地放下手,“你是从哪里学到这么多星座的?”
“我有一长排的家庭教师,每一个都令人讨厌得想掉眼泪,我学习星座,可是他们教我的目的是使我更专心于其余更加重要的课业。”
黛丽仔细地端详他,在不规则跳动的烛光中他的脸与影子形成强烈的对比,阴影与光亮相互交替,更凸显了他英俊的面貌。阴影和光亮,黑头发和在眼睛,一个散发力量的身体和一张可以给她轻柔温暖的嘴。它们几乎使她溶化。一个可以冷酷无情、吐出伤人言语的嘴。
她很高兴他来了,尽管黛丽曾经对他的来访感到愤怒,她承认现在她很高兴他在这里,她颤抖地想着,假如她无法保有雷瀚,她宁可让纪查德拥有它而不是其他人。他已经展现了管理土地的知识与能力,而且他展现得比所需要的能力更多,透过草原和森林,花朵和无尽的视野,还有星星,他正在展现着他丰富的知识。
看着他用面包沾取最后的炖肉,她的视线跟着落到他的臀上。当她想到他的吻时突然感到体内一股燥热,她想再一次得到他的吻,她要他。凉爽的夜风吹来一阵寒意,这就是她的想法?吻我,用你的臂膀围着我温暖我。多么淫荡的想法啊!她告诫自己不可能想这种事,但是她却无法克制自己。
像是读到她的思绪似的,查德转向她,黑暗中他的眼睛看起来像闪闪发亮的银液,“你觉得冷吗?”
“不。”她有点难为情地摇头,但随即打了个冷颤。
“看样子你真的会,如果你因为和我在外面待得太晚而生病,就显得我在这里是越帮越忙了,来,我们进屋里去吧,我也该回守门人的小木屋去了。”他一边告诉她,一边站起来抓着她的手拉她站到身旁。
“有什么事吗?”
隔了好长的一段沉默,黛丽不知道她打算说什么,她只是不希望他离开,但是她怎么能这么说?他等着她开口,无法确定什么。他想听她说她渴望他的吻?以前他从未等到她要求就吻她了,而现在她希望投入他的怀抱,让他用唇来温暖她时,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黛丽收回她的目光拉拉袖口,“晚安。”她低声说道。
“晚安,黛丽。”她没有意识到他的移动,现在当他说话时,她可以感觉到他温暖的呼吸吹拂在脸上,她转头看他,他的一小撮黑发落在她额上,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纯洁的吻,“祝你今晚有个好梦。”在她能开口说话之前,她听到他的靴子在客厅的地板上发出声音,然后随着他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