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答案摆在眼前,他可以因为那些混蛋所做的而轻易地杀死他们,查德窃取黛丽眼中的闪烁光芒和唇边无忧无虑的笑容,他多么想把她拥在怀里,把她藏起来远离这个世界。他想治愈她的创伤、安慰她、宠爱她,向她保证不会再使她受到任何伤害。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太多人伤害她,而且一分一秒都未曾放过,只有黛丽自己学着看清他们的真面目才能避免再受到伤害。
虽然他所能做的只是保护她,直到她学会如何应付他们,因为如果他不这样做的话,她可能会变得和他以前一样……冷酷而藐视其他人的动机。
当他第一次到雷瀚时,他只是企图买下它而完全不关心一个年轻的女伯爵,因为她父母的奢侈而处于极为险恶的环境之中时会发生什么样的危险,但是现在他却改变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在他看到她走下惠特摩舞厅的阶梯时?在她不舒服他递给她手帕的时候?还是在她凝视一朵玫瑰时?事实上每一件事都令他有所改变,结合成熟热情和天真无邪的黛丽,已经使他越来越陶醉其中了。
他会保护她的。
即使他必须为她的倔强打开保护膜。
“我希望你能带我参观这个庄园。”
黛丽瞪他一眼,对带他参观她的土地这项要求感到忿忿不平,她的脑海中迅即闪过许多憎恨谩骂的字眼,但是她的脸上平静得像是她不会说出任何话或做出什么事来。她的最后一个希望,是如果她向他谈和并给他他想要的,他会觉得无趣或者讨厌然后就离开。可是她知道这结果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丢给他愤怒的另一瞥,她挑衅似的走进屋子去整理她工作时带去的篮子。
二十分钟后她走出来并走到车道上,查德若无其事地坐在人行道的石椅上伸展着双腿,他的马则系在附近桑槐树的枝桠上。
她怒气冲冲地说着,“我准备好了。”
“你的马呢?”
“任何时候它都在这里,”她不高兴地说完这句话,仿佛等候她的暗示似的,奈斯拉着彩虹出现了,“你的马,小姐。”把缰绳交到她手上,奈斯向查德敬个礼然后离开。
不等查德,黛丽上了马,将马头转向西边朝种植小麦和燕麦的田野慢跑而去,然而她的怒气并没有持续多久,天气温暖而不炎热,雷瀚的美总是令她心旷神怡,她听到查德随后跟来的马蹄声,当他们到达谷底,她拉住彩虹改用慢步行走的。
黛丽指着左边的田地说,“我将在这些田里种植小麦、燕麦和大麦,牧草则种在这一边。”她指向右边更广大的田地补充道。
“为什么你选择在这些田地上种植这几种农作物?”查德问道。
“因为以前就是这样。”
“那么你应该将牧草种在这边,而燕麦、大麦和小麦种在那边才对。”他告诉她,一边指着与她刚才所说正好相反的位置。
这么说并没有引起她的反感,相反的黛丽提出她的疑惑,“为什么你这么说?”
“每一种农作物从土壤中萃取的养分并不相同,它们也对土壤产生不同的影响,如果交换作物,你将会得到更好的收成。”
她惊讶地问道,“真的吗?”
“是的,”查德笑着告诉她,“是真的。”
“那么我要谢谢你的劝告喽。”
“我很乐意接受。”
他微笑地看着她,让黛丽的心漏跳了一拍,为什么他如此的英俊?他经过的每一个地方一定都有许多女人等着投怀送抱。他那漆黑的头发和明亮的灰眼珠令人心神不宁,当他对她微笑,就像现在,她觉得自己好象放在骄阳下的奶油一般,觉得自己就要溶化了,从里到外她唯一想到的是,当他的唇吻上她时那种甜美的滋味。黛丽甩甩头,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呀!她原本是希望摆脱他的,不是吗?她希望纪查德尽可能地远离雷瀚和她。
“现在我们要骑往牧场。”声音里藏着淡淡怒气地告诉他。
查德微微点个头地跟在她身后,他们的马慢跑着经过三个池塘,一个比一个小,一连串的小瀑布连接了它们。
查德叫住她,“黛丽,这些池塘是什么时候完成的?”
黛丽指不远处一幢用树枝搭盖而成的建筑物说道,“这栋建筑是我很小的时候祖父建给我的,他说这是特别为我建造,当作娱乐室用的,这些池塘则是多年前他设计作为送给我祖母的礼物,我父亲说这些池塘象征着他们的家庭……我的祖父是最大的池塘而他是最小的。瀑布则用来表示他们骨肉相连,是一个完美的家庭。”当笑容从她的嘴边逸去,黛丽陷入沉默。
他们经过那栋建筑物和池塘的时候,沉默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查德开口,“你在想什么?或许说出来会对你比较好。”
黛丽看着远方,小心翼翼地不让感情出现在声音里,“你有任何家人吗?”她声音低沉而平静地问道。
“没有,我是独子,我的母亲在生我弟弟后去世,而他也只活了一星期。”
“那么你父亲呢?”黛丽平静地问着,察觉到他们至少有一点相似之处。
“我二十四岁时父亲就去世了,这样可以算是回答你的问题了吗?”
黛丽觉得非常困窘,“我不是在刺探你,我只不过是想作个比较而已,”踌蹰了了下,她又继续说下去,感觉自己正穿过一个漆黑的房间似的,“我发现一些关于家人……我的父母……的事,它完全不是像我先前所想象的那样,也不是我所相信的那样,它让我怀疑自己是否真是这个家庭的一分子。”
再度陷入沉默,黛丽回想起自己的生活,现在看起来她到底拥有些什么?不属于她的那些池塘?三个互相牵系的团体,也没有和她的父母有任何的关联,瀑布流下来的水是围绕着他们自己,没有一点围绕在她的身边。
“你经常来这里吗?”查德问道。
黛丽瞥了他一眼然后移开目光,“是的,我爱我的娱乐室,我常在这里玩好几个小时。”
“你都玩些什么?”
她耸耸肩,伤痛很快地涌上来,像一个硬块卡在喉咙里,“有时候我跟洋娃娃玩,但是我常常打赤脚在娱乐室里跳舞,或是到池塘边抓蝌蚪。”深吸一口气之后她突然开口说更无奈的事实,“大部分的时候我玩‘假装相信的游戏’,”她用哽咽的声音告诉他,“我假装相信有许多朋友和我一起玩耍。”
“我也是。”查德温柔地说着。
她困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是独子和侯爵继承人,我被禁止与地位比我卑下的小孩子一起玩,所以我经常都是寂寞一个人,即使长大成人,我也经常感到寂寞。带我去看牧场吧!”将脚后跟贴近马腹,查德很快地改变话题。
他们骑的马再度开始慢跑,但是这时候黛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像她,真的有一点相像。她也感觉到从这一刻起她的眼光就未曾离开过他,而这就是她刚才向他吐露自己的伤痛的原因吗?
当他们并肩骑马时,黛丽一直注视着查德,一直到现在她都没问他任何有关家人的事或是他成长的经过,她唯一知道的是他曾经与一个美丽的女人结婚,到现在他仍对那个女人的死感到哀痛逾恒,这必定是他刚才说即使长大成人仍经常感到寂寞的原因吧,他一定很想念他死去的妻子,黛丽觉得自己可以了解这一点,同时注意到他又穿黑色的服饰,除了那件白色亚麻衬衫之外,而她甚至连那个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蹶起嘴巴,黛丽试着不去想那个女人,如果她还活着,查德就不会出现在雷瀚,和她一起奔驰过草原。为了某个可笑的理由,黛丽突然很高兴他在这儿,她完全不了解他为什么要来这儿?真的像他所说是来帮忙的?
那又是为什么?身为一个侯爵,纪查德应该有其他的事要做,而不该花费整天的时间与她骑马奔驰过山丘、豁欲。或者他和潘华特没什么两样,只是在寻找一个可以利用的人罢了。不过在这一方面查德并未要求任何东西,黛丽立刻决定今晚她要找出答案,她学习得很快,而要学习有关查德的任何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问他,她已经决定了,这就是她今晚要做的。
今晚,这名词忽然延伸出一个问题,今晚她要对查德做什么?他当然不能留在雷瀚,房子里只有她跟爱维,这是她刚才没有想到的。此外,她不希望他留下来。他们登上一个山丘,在那儿黛丽可以指出数英里外的牧场,马儿慢慢地走着,指着种有雷瀚放牧用的山坡,黛丽问道,“它们是否也应该改变?”
“改变它们?”他们的马并肩走上高高的山脊时,查德不解地问道。
“你知道,像你刚才说那些农作物一样,我应该在这里种植什么,而又该在那里放牧家畜?”
“不,”他笑着回答道,“它已经耕作太多东西了,你看,这片田地的石头和残干早就被除去,而土壤也已经裂开了,这种耕作多年的土地不再种植作物,它太硬了,所以在这里种植作物已经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了,但是如果要在这里放牧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告诉我你将饲养哪一种绵羊?有些新品种的羊毛非常出色。”
“伯特养了拉普逊,汉普森和南……南什么的绵羊。”黛丽一边列举,一边试着回忆起那个名字。
“南道尔。”查德挑起一边漆黑的眉毛,相当惊讶地说道,“想不到你会知道那些品种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