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

　　许洛的大脑里现在是一片空白，就像所有的梦一样，他所记住的不过是一点零星片段。

　　唯一记住的是那最后的一句话。

　　记好了，明天是你妈的生日。

　　对，今天是我妈的生日。

　　他怎么会忘呢，他应该不会忘啊。

　　许洛还在自我反省。现在再去订票已经来不及了吧。

　　真是的，孟菏这家伙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孟菏不知道，这口锅就这么扣到了她的头上。

　　算了，明天再补一下，今天还是先去上班吧。

　　孟菏则是站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今天不用去了，我帮你请假了。”

　　许洛：！

　　孟菏又补充了一句：“走吧，我带你回去。”

　　许洛心里还纳闷，孟菏是怎么帮他请的假？

　　孟菏又笑道：“用你的手机请的呗，密码我在你记忆你看过了。”说着也不顾许洛惊讶看着她，记忆还能这么用？“别想了，要不是洛姐姐要见了你才会高兴，我都懒得管你。”

　　许洛失落地说：“订了票，过去也要一天，你又不早说，来不及了。”

　　孟菏神秘地笑笑：“谁说我们要用现代方法过去。”

　　许洛：“？”古代的好像更慢吧。

　　只见孟菏把他拉到江边，然后这里有一只竹筏，还有一根很长的竹棍。

　　不知道为什么，许洛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联想。

　　孟菏轻轻一跃，便上去了。许洛也只好上去。

　　孟菏划得很慢，竹筏却前进得很快。

　　江水慢慢变成了黑色，许洛心中的不安感也渐渐变得强烈。

　　不是，孟菏是真的来帮他回去，还是还帮他上路的？

　　许洛还是问了一句：“你这竹筏哪来的？”

　　孟菏也不隐瞒，直白地说了出来：“我回去，找人借的。反正哪都能去。”

　　许洛：“……”别等会把我送去阴间了。

　　孟菏：“放心，只是会路过而已。”

　　许洛：“……你应该能护住我吧。”

　　孟菏：“说不准，得看人。你想作死，我可拦不住。”

　　许洛笑了：“只要你不使坏，我就不会往下跳。”

　　话刚一说完，竹筏就开始颠簸起来，许洛能隐隐听到一些哭声，喊声，嘶声力竭，压在他心头的负面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

　　之前的自卑，失落，愧疚像潮水一样冲刷着他的神经。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诱惑他，“跳呀，你不是早想死了，现在跳下去，你就解脱了。”

　　许洛想甩掉这些负面情绪，但不行，这些声音止不住地往他耳朵钻。里随着声音的加大，他头痛头痛欲裂。

　　“来陪陪我们吧，我们好寂寞。”

　　“别挣扎了，你逃不了。”

　　许洛往孟菏那望了一眼，她还在那若无其事地唱歌，丝毫不受这些声音半点影响。

　　许洛：“……”我有种又被坑了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竹筏颠簸得越来越厉害，他不得不坐下来保持自身的平衡。河水不断地撒在自己身上。

　　孟菏又开口：“小心哦，忘川河水，一滴就能让你忘掉所有。”

　　她继续像前划，看许洛实在是受不了，觉得可以了，才出手一挥。她脚边的竹筒你出现一丝光芒，把整个竹筏围绕了起来，颠簸和哭声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洛：“你是不是故意的？”

　　孟菏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忘了，刚想起来。”

　　许洛心道：“我信你个鬼，你分明是在整我。”

　　孟菏笑着回了一句：“爱信不信。”

　　许洛终于想到了问之前的问题：“你，到底是人是鬼？”

　　孟菏：“不人不鬼。”

　　许洛：“你又为何在世间游走。”

　　孟菏：“不愿入轮回。”

　　许洛：“因何不愿？”

　　孟菏：“我们都是现代的，你能不用文言文吗？怪里怪气的。”

　　许洛：“……”我不是怕你听不懂吗？

　　“到了”孟菏说着便走了下来。眼前的场景豁然开朗，有几缕阳光从云层里射了出来，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惊起起了圈圈涟漪，是在水里游玩的鱼。

　　许洛不觉愣了神，很久没看到这么美的景象了。

　　孟菏也笑道：“很美对吧，所以比起喧嚣的城市，我更喜欢安静的农村。”

　　许洛也从竹筏上下来，惊觉已经是下午了。等等，走得太急，他好像什么都没带。

　　孟菏也不管他在那里呆立着，冷冷道：“不会还要我给你带路吧，自己走，我钓会鱼。”

　　许洛顺着记忆里的小路走下去，只觉得变化不是那么大，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家。

　　他走着走着，不自觉地就跑了起来，“妈”他听到自己喊道，累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屋里的一个身影顿了顿，慢慢地走了出来。

　　洛言惊讶地看着许洛，似乎自己在做梦，她反复眨了眨眼，确认这是事实后，双眼里蓄了些泪。

　　“你这个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啊？”

　　许洛笑笑道：“我想你了。”原本所有想要说的话语都化成这浓缩的短短一句，却包含深情。

　　洛言浅浅地笑了，偷偷抹了一下眼泪：“进来吧。”

　　桌子上是再简单不过的隔夜饭菜，洛言在自顾自地喃喃道：“你也不早点说，我给你做好吃的，现在只有这了。”

　　许洛看了一下桌上简单的饭菜，比起他说要来时做的菜不知道要寒酸多少倍。

　　许洛微微笑道：“这些就好了，有面吗？我去给你煮碗长寿面。”

　　洛言：“没有，吃完了，还没买。”

　　孟菏这时提了三条鱼过来，许洛刚想解释一下，洛言就开心地说：“孟菏来了，快坐快坐。”

　　许洛，忘了她们认识了。

　　洛言：“还愣着干嘛？还不帮小菏提鱼”说着便指使自己的儿子，自己走到孟菏面前，亲自招呼她坐下。

　　许洛：“哦，哦哦。”要接鱼的时候，却被孟菏侧身躲过。

　　她先是笑着对洛言说：“今天是洛姐姐大寿的日子，我也只会做鱼，就当我请客了，庆祝一下。”

　　洛言激动地说：“好好好”，又推了许洛一下，还不去帮忙，在这里杆着做吉祥物还是怎么滴。

　　许洛又被派去给孟菏打下手，但，就他平时做方便面了事，他不会做鱼啊。

　　孟菏：“那就杀鱼。”

　　许洛哭笑不得，“杀鱼也不会啊，姐。”

　　洛言看他儿子这个畏畏缩缩的样子觉得没救了，抢过他手里的刀道：“没出息，一边呆着去。”

　　于是许洛就这么被嫌弃了，去了客厅，坐等吃饭。

　　清蒸的，红烧的，香气四溢。

　　许洛数了数，不对，还有一条鱼呢？

　　“洛姐姐，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让许洛来就行了。”

　　许洛莫名地被点到名心情忐忑地进了厨房。

　　洛言给了他一个给我好好表现的眼神便去了客厅。

　　许洛一进去就坦白：“我不会做菜啊，你叫我火候的话，我怕糊了。”

　　孟菏面无表情地递给他一包方便面，无语道：“煮泡面，会吧。”

　　许洛：“这个会。”话说泡面你哪来的？

　　孟菏：“你家里顺的”

　　本来是像当零食的，结果，打不开。算了，煮的好像更好吃。

　　许洛很快就弄好了，摆上了桌。

　　鱼汤醇香浓厚，上面漂着翠绿的几点葱花，还有几块嫩滑的豆腐，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些食材，却也十分馋人。

　　搬上桌，一个简单的全鱼宴就凑成了。

　　许洛从鱼汤里捞出煮好的面，接住，递给母亲。

　　面条浸透了鱼汤的鲜美，Q弹有韧性，十分好吃。

　　许洛抱歉道：“妈，生日快乐，可惜我没给你带礼物，煮碗面补偿一下吧。”

　　洛言笑道：“汤还是孟菏做的呢，你就煮个面，算什么事？”

　　看着许洛不好意思，又补道：“你回来看我，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许洛笑道：“那我之后一定多回来看你。”

　　孟菏：“你拉倒吧，你做得到？”

　　洛言笑着摇了摇头：“傻孩子，你至少过年要回来看看啊。”

　　一餐毕，许洛悄悄地问孟菏：“我妈还剩多久？”

　　孟菏：“啊？”

　　许洛：“不是你说我妈的时间不多了吗？”

　　孟菏：“是不多了，只剩三十多年了。”

　　许洛：“……”

　　孟菏：“不短吗？你们人的寿命都挺短的。”

　　孟菏笑着起了身，道：“我该走了。”

　　许洛：“你不多待会吗？”五天好像还没有到。

　　孟菏：“我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话锋一转，“再说再你家里住着不怎么舒服。”

　　许洛：“……”好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