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末,檀云客栈
此时已近正午,又值初夏,床上那人被热醒了。
那人睡眼惺忪,但依然能看出来俊朗模样。
那人正是李莲叶。
李莲叶看向自己的手臂,被人缠着在;自己的脖颈,被人抱着在;自己的腰处,被腿搭着在。
不是,这小姑娘睡相怎么这么差?
昨晚将宋知茗赶出去之后,他就离了厝州,赶去嘉州。不料途中路过这于家宅院,血腥味扑鼻,又异香四溢。
他进去查看,发现一家人全死了。死相难看,要不就是被刮花脸,要不就是被砍掉双手或者双脚。
救了那小姑娘呢,李莲叶就只能先带着她去找客栈。将那少女顾好后,李莲叶就去睡觉了。
但…谁能想到这姑娘中了暗器还能半夜三更起来爬到他床上?
至于他的身份…是,他是李莲花。
具体后来怎么回事…就先不说了。
李莲叶正发着呆,想怎么扯开这少女还不算非礼,那少女就睁开了眼。
“嗯?”少女明显对这陌生的环境一愣,她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人,眼眸中尽是疑惑。
呃……
李莲叶看着面前吃菜的少女,一脸慈父的笑意。
少女吃着吃着,就觉得面前这人不对劲,“你干嘛啊,这么看看我?”
李莲叶挑了挑眉,指尖蘸了蘸杯中的茶水,在木桌写下两个字。“可是这两个字?”
少女抬头看去,看清字后摇了摇头,“不是这个,”她学着李莲叶也在桌上写下两个字,“是这个。”
李莲叶往那角看去。
这少女叫“商沫”。
他没想到,少女居然名这个“沫”字。
“丫头,我只能请你顿饭,吃完后你就回家吧。”李莲叶就着衣袖擦了擦指上的水渍。
少女吃得正兴处,听到“家”后便停了下来,喃喃说道:“我没有家了…”
李莲叶一顿,皱起眉。没有家了?
他细细地打量看少女。少女年纪尚小,宛如一副十六、七岁的模样。双手白皙干净,没有茧子,是是某个大户的大小姐,怎会没有家?
商沬放下筷子,脑中闪过一幕幕那些人赶她走的模样。
“枉我族百年来才有出你这一个!不争气!!”
“估计心里想着怎么除掉我们吧!呸!”
“不争气!不争气!哈哈哈哈!她不争气!”
“离开这里!你在这,是我们的耻辱!”
“我没杀你就不错了,趁我现在还不杀你,赶紧滚!滚得远远的!”
那些话语编织成各种丑陋模样,扰得她不安生。
她眼底滑过一抹狠戾,泛起扭曲的变态。
她这眼神毫无遮拦,自然全数落入李莲叶眼中。
这眼神…让他无端想起一年前那个穿着嫁女死去的角大美女。但…这少女明显要比那位还要…疯狂……
李莲叶皱起的眉就没松开过。
商沬突然笑了笑,足踝上的铃铛叮叮作响,她含笑看着李莲叶,“你早就知道是我干的,不是吗?”
若是十一年前,他定会直接掐住她的脖子。可偏偏不是十一年前,他从李相夷变成了李莲花,又从李莲花变成了李莲叶,终有不同。
“是你干的那就是你干的喽。”李莲叶满不在意说道。
少女听后一笑,缓缓走到李莲叶面前,眼神像只吐着信子的毒蛇,死死缠着他。
她向前一步,直接跨坐他腿上,一只玉手轻扯他的腰带,另一只柔美抚上他的脖颈。她身子虚贴在他身上,头靠在他肩上,将温热的气息吐在他后颈处。
李莲叶不为所动。
说句不好听的,他已二十又九,什么女人没见过。
忽地,他再次闻到那晚在于家的异香。
没等他转过神,冷不丁被少女点住身上几处大穴。
商沫从李莲叶身上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喝完后,她凑到李莲叶面前,轻轻嗅着。
李莲叶也不知道少女究竟要干什么。
蓦地,颈侧一疼。
她在干嘛?
刺痛感只一瞬,少女笑脸盈盈从颈侧抬起头看着他。她玉指轻了点他的唇,“后会有期喽,小莲叶。”
少女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少女蹦蹦跳跳走到窗边,推开木窗,跳了出去。
被点住穴的李莲叶黑着脸。
屋内散着淡淡幽香。
和于家异香如出一辙!
这少女…
究竟是什么人?
午后,嘉州,天机山庄
身穿锦袍的少年抱着剑靠在门柱旁。
正是方多病。
门打开,少年急忙看去。
开门的少女一愣,随后出门让步。
方则仕刚出门就见自家儿子满脸担忧看着他。
“你要跟她回京?”方多病打断方则任的开口,“你敢走!”
一年前的事情依依历历在目,他不能同一个错犯两次。
一年前他就失去了某人…
方则仕也没想到方多病会说出这话。这一年里方多病的颓然,他都看在眼里。
一旁的少女皱眉,这个方大少爷……
“方多……”
“方小宝!”一个愠怒的声音响起,正是何晓惠。
宋知茗看他们一家人的相处方式不由浅笑。
最后争论许久,方多病只撂下一句“要么不去、要么我也去”。
第二日,京师,皇宫,偏殿
“什么!?”
熙帝看着台下紫色锦袍的男人。
“属下已查过。于家人丁共计二十三人,无一人幸免。”紫衣人正是杨昀春。
“除了于大人的女儿:于霜失踪和多出的一具男尸并无异象。”
“男尸?”站在一旁的少年问道。
“对。”杨昀春点了点头,“此人并不是于家人丁,死因是被一根竹棍穿胸而过。”
“竹棍?”少年立刻死死盯着杨昀春。
“没错。那物我已交予皇城司。“杨昀春见少年那么死盯着他,心里发毛。
竹棍……
莫不是?
少年是方多病。为了保护他老子特意回了趟京师,一回来就口了朝中大臣:于复被屠杀满门的事。
但他的心思尽在杨昀春说的“竹棍”二字上。
那人一年前就用一枝竹挑翻了宗政明珠和无数“食人煞”……
明明下了毒誓不再想他,寻他,可自己…自己根本下了那个决心。他年纪尚小,初入江湖就遇上了那只老狐狸,一头就栽了进去。
男儿流血不流泪。他方多病此生两次落泪,皆是因为他…
一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他从一开始地愤怒,到后来悔、自责,再到现在的不甘心,只用了一年。
他不信那人死了。那人欠他方大少那么多灵丹妙药,用来大魔头的一千两他还没还呢……
不能就这么算了!
方多病站在方则仕身边,黑着脸。
熙帝脸上也一阵青一阵白的。
方多病一想到那么一大株忘川花给了皇帝,。胸口闷得慌。一不注意气血攻心,直接给他干吐血了……
皇宫,后花园
方多病走在小质小桥上,揉了揉胸口。
这血里面一大半是因为那人、还有一小半是今天见到皇帝被气的
他边走着,边想着那“竹棍”之事。
应是他想得太入神.与一人迎面撞上。
“啊!”
他急忙将那人往回拉.那人直扑进怀。
看清怀中人,少年心尖颤了颤。
“公主?”
昭翎早知方尚书要回京,她知道方多病也会跟来,所以就持意来找他,结果谁想到撞个满怀。
“方多病,”昭翎褪去些许少女的稚嫩,多了几分女子妩媚之感,“好久不见。”
一年前那段未知的少年情意,如今换了句少女的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少年语意略带苦涩。
少年明白自己的心意,可他没办法做出决择。
昭翎浅笑,“方大少爷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啊?”
一句驴头不对与嘴的话打得方多病措手不及。
“啊?”少年道.“公主还是那么爱说笑啊。”
昭翎看得开,互知情意,能不能相伴余生,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突然.她奏到少年身边,笑得像只狡黠的猫,“想看那竹棍吗?
少年眼眸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