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十一年前,金鸳盟盟主笛飞声与四顾门门主李相夷绝战东海,二人双双失踪;十年后,二人双双现世。世人皆惊:那位能医死人肉白骨的莲花楼楼主竟是失踪许久的李相夷!
笛飞声再下战书,约战东海。却不料,只等来李相夷的一纸绝笔信。
一年后,厝州出现了家餐馆,馆名“莲叶”。老板是位俊秀的男子,也是主厨。只不过,里面的菜品大多都…难吃得很,并且每个菜品一律五两……
一年后,厝州,傍晚
大街上熙熙嚷嚷,十分热闹。小桥绿柳旁,一群孩童正聚睛会神地听着故事。
一位白胡子老人喝了口杯中茶,又缕了缕颚下胡须。缓缓说道,“自从那李相夷死之后啊,江湖上又出现了位响当当的人物!此人身穿白色锦袍,手中剑意凌然,一只玉笛转换出万种风姿,成为继李相夷之后,又一位天纵奇才!”
孩童听得入了迷,其中一位道:“我也要成为那样的大侠!”
另一旁的也附合道,“我也要!我也要!”
不远处,一群衣袖轻盈、身姿出众的人走进了家叫“莲叶食馆”的店中。
食馆内干净透亮,没有丝丝灰尘。虽说内里简陋,但是干净整洁、物什俱全。
往里走进,便能听到阵阵声音,还有股饭菜的香味传来。
“盐,盐三许…三许?”一个声音从烟雾中传来,嗓音慵懒。说完后那人似是往锅中放了盐,一阵铁器翻炒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一群人浩浩荡荡进入店中,为首的,是个相貌小巧的女子,名唤“宋知茗”。
宋知茗忍不住上前,刚想开口就听到那人悠悠地开口,“姑娘,小店今日歇业,门上放有字牌,还请回吧。”声音淡淡,十分温柔。但宋知茗听到的却有些发冷的逐客令。
宋知茗转过身看向大门。果不其然,门上挂着有“今日歇业”的字牌。不过这大门大开,寻常人看了便会以为正在营业,这家老板却大开着门,还把歇业的字牌挂在门上,这不矛盾吗?
主人既已下逐客令,那宋知茗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走回堂内,对众人道:“我们走吧,人家今日歇业。”
队伍里有不少人都有些饿,听了这话自然不乐意。
“大当家的!我们这么多人从京师赶路到这,路上只吃些粗粮,虽说没什么,但现在连粗粮都没有了啊!”
“对啊对啊!”其中几人附合道。
“大当家,你是女子,我们不好说什么。但人是铁饭是钢,我们也不能这么饿着啊!”队伍中哀怨声越多。
宋知茗眉头越皱越深,但依然喝声道:“走!”
从京师路途拔涉过来,她也十分疲累,但她身负重任,若不能完成任务,便是诛九族的下场,她不能停下来!
宋知茗正准备带人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声。
“姑娘且慢。”
夜晚,嘉州,天机山庄
长阶上,两个人对酌。
其中一人意气风朗、眉宇英气,眼眸中盛满的忧愁似要溢出。此人正是“多愁公子”方多病。
一年过去,少年褪去了些许稚嫩。
另一人发丝轻轻挽起,眼眶深邃,正是展云飞。
“展云飞…你再给我讲讲李相夷呗…”方多病身子倚在长阶石柱旁,暗暗喝酒。
展云飞叹了口气,“这一年内,我已将我所知之事告诉过你三四遍。”那人的离去,牵动着成千上万人的心,如同细沙一般难以抚平。
“他若是回来看到你这副酒鬼的样子定被你气个半死。”展云飞看着方多病喝酒的动作,眉头紧皱。
方多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大声笑道:“他还会回来?哈哈哈…”他又喝了口酒,“他…他不会回来了…”
他不会回来了。
那个人注定不会回来了……
厝州,莲叶食馆
宋和茗边喝着茶,边向趴在柜台边的男人看去。
这人好生奇怪,明明都说关门了却在她要走出门时开口挽留。
她紧握手中佩剑,朝柜台处走去。
男人正在算账。
“多谢老板体谅。不知老板尊姓,来日必定报答。”宋知茗虽有张小家碧玉的脸,可一开口满满豪爽之气。
那人抬起头,宋知茗看到的是双深遂无岸的眸子,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且纯良无害。
“啊……姑娘言重,”那人浅浅笑意,”在下姓李,李莲叶。”
宋知茗眉头一跳,这人的名字…不会的不会的,只是两字重了而已,况且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不会是他的……
“多谢李大哥,我们一路拔山涉水才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餐馆实在是万般不易。”宋知茗言辞之间,感谢之意溢余言表。“不知我们这一餐多少钱?”
“啊……一、二、三、四、五…十一。一共十一盘菜,每盘五两,一共五十五两。“李莲叶仔细说道。
宋知茗拿银子的手一顿,随后将银子递给李莲叶,“六十两,李大哥不用找了。“说完打算离开。
“姑娘等等!”李莲叶叫住她,从柜里找出五两还给宋知茗,“姑娘有所不知,我这的菜价呢,就是无论什么,每道菜一律五两,多一分不要、少一分不可。姑娘莫要坏我这的规矩。”说完将银子往宋知茗手里一丢,转身回去算账了。
宋知茗对这人越发好奇了。多银子居然还不要,是真的有原则还是装装样子?
她再次走过去,想开口。
“姑娘打算从京师赶去哪?”李莲叶拨弄着算盘,“嘉州吗?”
宋知茗一愣,随后警惕道:“你怎么知道?”
李莲叶笑笑不说话。
宋知茗脑怒,不由分说拔剑指向李莲叶,“你究竟是何人!”
“你头上戴的还有身上穿的,都是锦衣蚕丝,还都是上好的那种。刚刚那五个人报怨的时候说你们从京师来,可见你是京师的某家小姐,”李莲叶拨着算盘,没抬头,“至于是哪家的呢。你裙尾处流苏线尾丝丝缠绕却又隐没在另一端,这种特别的藏线只有专为朝廷各处达贵做衣裳的济州简家才能做出来。你腰间腰带花纹再加上藏线方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刑部尚书宋常禀的女儿:宋知茗。”
“至于为什么说你们要去嘉州…”李莲叶顿了顿,缓缓说道:“你们从京师赶到厝州还要往前走,并且你鞋底略微潮湿,其他五人身上还带有鱼腥之气,可见你们是从水路赶来的。从京师坐船到厝州,若要再往前,与朝廷相关并且路径最快的,只有嘉州。”
宋知茗越听越脸黑。她没想到在厝州这种地方居然能遇到这种扮猪吃老虎的老狐狸…
跟她来的五名忠卫早已昏迷,她一个女子,对付一个还不知道武功如何的人,简值是难如登天。
“你知道得太多…”宋知茗举剑向李莲叶刺去,却在要触到收回剑,左手袖中射出数把暗器!
李莲叶依旧气定神闲,他手指微动,一颗算珠飞出将那暗器全部打入另一头的木桩上。
“宋姑娘,你只需告诉我你去嘉州做什么,说完了,我自会放你们走。”李莲叶漫不经心。
宋知茗令笑一声,“你可知拦我是什么后果!?”
自从一年前万圣道单孤刀夺取帝位失败,熙帝被爆出为南胤后人之时,天下四方各处诸侯皆蠢蠢欲动,朝堂之上各各心怀鬼胎,京师百姓也都惶恐不安。
如今各方骚动,蠢蠢欲试。但宋家对熙帝忠心耿耿,即便那人不是先皇脉又如何?
那人在位期间,国泰民安,河清海晏,这世上又有谁能比那人更适合那皇帝之位呢?
宋常禀为刑部尚书,整日为四方躁动伤神。他与户部尚书:方则仕交好,思量再三才让宋知茗去嘉州将方则仕带回京师,一同商量对策。
宋知茗也是得了熙帝口谕,让她将方则仕秘密带回,以免打草惊蛇。
谁能想到半路上碰到李莲叶这只老狐狸?
李莲叶淡淡一笑,“你得了皇帝口谕?”
宋知茗又是一愣。
“你身上除了这把佩剑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其他五人也都是便衣,再加上你们忽忽忙忙还有你刚才的语气…除了皇帝口谕,应该没有别的了吧?”
宋知茗索性不说话了,李莲叶也不恼,“姑娘带着他们离开吧,后腰二指处点穴三下他们即可醒过来。”说完便向内院走去。
宋知茗带人离开餐馆时,深深看了眼门上写着“今日歇业”的字牌。
李莲叶…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和那个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深夜,于家深院
一个黑色身影掠过。
后院的柴房被人踹开,那人将麻袋往草垛上一扔。一阵闷哼声从麻袋中传出,里面装了个人…
那黑衣人低笑一声,“于霜,别挣扎了,那绳索是我自制的…”说到这他眼神突然变得明亮,神情有些扭曲,“那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他低低地笑起来,“于霜…你可真是狠心啊。五年的相伴竟说忘就忘…”他顿了顿,又低低笑起来,“你想嫁给杨立晖?哈哈哈,他知不知道你这副冰清玉洁下的真实模样啊?”
他自顾自说了这么久,麻袋除了刚开始有动静,后来就逐渐没了声响。他只当于霜是累了,不反抗了,继续说道:“于霜,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先掐死你,而后自己也去。”
“但我改变主意了…”他伸手将麻袋打开,借着月光,他抚了抚那乌黑的青丝,“我要让你彻彻底底属于我。是我的东西,只供我一人观赏。”他语气温柔,但却冰凉刺骨。
他将麻袋从那人身上拿下。目光也由一开始的错愕转变为妒火中烧。
他的于霜…他的于霜竟然……
月光如水,轻轻倾泻在少女的身上。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裳,如一朵盛开的昙花,轻盈而柔美。白色的布料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如流苏般镶嵌着金丝,营造出苗疆风味的浓郁气息。衣衫轻柔,如薄纱般贴合身形,展现出少女优美的曲线。腰腹之间,毫无布料的遮拦,仿佛是天际线的一抹绚烂,令人陶醉。少女的纤腰如柳,盈盈一握。
那些衣裙,似乎只有几块布片般的作用,勉强能够遮蔽一些微不足道的春光。大腿雪白,小腿纤细,像是被露骨的暴露在空气中的花朵,引人注目。左脚脚踝处系着一串…铃铛?
一双腿,让他看得口干舌燥。
手不自觉往左腿抓去,触到的前一秒,他猛然清醒过来。
于霜的左腿处有一处被烫伤的疤痕,但这双腿却洁白无暇……
“啧。”身下的“于霜”出声。
这不是于霜的声音!
男人怒了,一把掐住女人的脖子,“你不是于霜!她在哪!?”
“于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她媚眼如丝,语调上扬,“洞房花烛夜自然是在洞房呀。”尾音上扬,像只勾人的小钩子,勾得人心痒痒的。
男人一听“洞房花烛夜”,五指渐渐收紧,直要掐死手上这个像狐精的女人!
于霜呼吸困难,但那双狐狸眼毫无波澜地看向他时,他莫名生出些许惧怕,似乎是…骨子里的屈服……
就在于霜要被他掐死时,突然冒出来个石子,直直砸在他的手臂上!
他吃痛,手松开了“于霜”。
“于霜”被甩开,也不见她咳嗽或是大口呼气。就仿佛,她不需要空气似的。
他看向石子出处,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袍,面上戴纱的人。
“找死!”他语气不善,直往那人跟前,想要用袖中暗器直接除掉。
白衣人也不急,只是站在那等他冲过去。他一挥袖,袖中利器直接冲白衣人飞去!
就在要刺到时,白衣人身形微动,身影隐隐约约跟本看不真切。不过两秒之内,白衣人已飞身至他身后!
忽地右肩、左臂、后腰处各一疼,之后他就动不了了。
他一惊。此白衣人究竟是何人,竟会这般变化无穷、高深莫测的迷踪步法?
白衣人不再管他,自顾往“于霜”的地方走去。
白衣人将“于霜”扶起,慢慢说道:“姑娘家中人俱…还请节哀。”他声音慵懒,字句中似有一股悲凉之意。
“于霜”刚想说话,却见另一旁那个被定住的男人手臂猛地抬起来!
“小心!”
她一把扑入白衣人怀中,不久后身上那件白色衣裳就被染红。
白衣人抱住她,手中竹棍被他扔出去将那人穿胸而过,直挺挺地插入另一边的墙壁上!
那人瞬间没了气息。
他吸了口气,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出手杀人。
没等他深思,身上就多了一抹柔软的触感。
怀里那姑娘晕了…
他叹了叹气,将那少女打横抱起。
这于家哪种了花啊?怪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