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红绸舞剑少年郎

方多病你是江淮序！

房门紧闭的屋内，方多病满眼震惊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子。

方多病四顾门的，江淮序？

江淮序是。

江淮序笑吟吟的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一枚雕刻精美的镂空莲花佩，轻轻将它放置在桌面上。

方多病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放手里细细打量，在看见玉佩上用小楷刻着的“阿序”二字时，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

江湖中人尽皆知李相夷有一位极其珍视的恋人。他不仅会亲自为她寻来许多贵重的珠钗宝饰，还曾为了哄那人开心搏她一笑，在扬州“江山笑”青楼屋顶上练了一套“醉如狂”三十六剑。

那夜，白衣赤带的少年在他把柄闻名天下的少师剑上系了长达丈许的红绸，他那一套剑法行云如流水，何等风光恣意。

当年的扬州城万人空巷，无人不想亲眼目睹少年的风采，无人不想瞧一瞧红绸舞剑的绝美场景。

就连那位姑娘证明身份的四顾门的腰牌，都是李相夷找来上等玉料请师父雕刻的莲花纹样佩，独一无二，绝无仅有。

方多病难怪，难怪我会在昨日见到姑娘时觉得眼熟。

方多病毕恭毕敬的将玉佩还给了江淮序，回想起早些年舅舅给他看过的一张画像——那上面画着的便是李相夷与江淮序。

舅舅说，这幅画像总共有三幅，李相夷自己留了一张，另外两张就在他和江淮序的手里。

江淮序画像啊...

江淮序愣了愣神儿，那张已经泛黄的画卷，还挂在她四顾门的书房里呢。

方多病是啊，我舅舅还跟我说，当年若不是你极力阻止，师父还打算给四顾门人人一张呢！

少时的李相夷恣意张扬，人尽皆知的不止是他武功高强，还有他对江淮序明目张胆的爱。

若不是江淮序脸皮薄，不肯由他胡来，以李相夷当年的性子，别说是四顾门中人了，就是随便哪一个见过他的过路人都有可能被他塞上一张他与江淮序并肩的画像。

那样桀骜肆意的少年郎，合该永远轻狂、永远张扬。

饶是与李相夷日日相伴的江淮序也没有料想到有一天，李相夷会褪去一身傲骨作那闲散逍遥的李莲花。

还真是世事无常...

江淮序听你这么说，你的舅舅就是……

方多病我舅舅就是单孤刀。

方多病看了一眼一旁即将燃尽的熏香，估摸着旺福他们也快要回来了。

方多病师娘，您刚刚说……

江淮序等，等等。

江淮序系上玉佩的动作一顿，抬眼惊慌的看着满脸笑意的方多病。

江淮序你唤我江姑娘也好，淮序阿序都好，就是，就是别喊这个。

师娘...

怎么听怎么别扭。

方多病到底是辈分不一样的，我怎么能直呼你的名字呢？

方多病蹙起眉梢，作思考状沉默了片刻。

方多病那...阿序姐姐？

见江淮序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方多病那颗悬而未决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方多病阿序姐姐，方才你说要与我同行，可是认真的？

江淮序是。

江淮序点了点头，直截了当的把自己的目的摊牌给了对面的少年。

江淮序你在百川院说你是相夷的徒弟，说你不信他已经死去，所以，你入江湖的目的，是为了找到他，对吗？

江淮序而我，也在寻他。

方多病你也...

方多病惊喜的望着江淮序，明澈的眼中明晃晃的写满了欢欣雀跃。

江淮序所有人都告诉我相夷已经死了，但我不信。

方多病连连点头，心中那股找到同道中人的快意让他亢奋的近乎要昏厥过去。

江淮序十年前东海一战之后，相夷便杳无音信，我派出去无数人寻找他的踪迹，却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哪怕是一件遗物也没有找到。

江淮序的神色逐渐变得深沉严肃，不知道是不是方多病的错觉，他竟然觉得这个样子的淮序与那李莲花有几分相似。

但他又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江淮序可是李相夷的恋人，是他的师娘，怎么可以跟那个骗子沾上关系呢！

方多病很显然，师父的痕迹是被刻意隐去了，而真正的死人，是没有办法隐藏自己存在过的证据的。

江淮序赞许的点了点头，心想这方家的小少爷也不是那么痴蠢呆愣嘛。

相夷当然还活着，而且，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但江淮序并没有打算把李莲花就是李相夷这件事告诉方多病。她想，相夷既然和她都不肯相认，那一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和苦衷，冒然暴露了他，恐怕会给他添乱。

相夷昨日将淮序往远了推的举动虽然让她心里哀怆，但经过一夜的思索，她早已冷静了下来。

李莲花的身边江淮序去不了，那她便有样学样，换一个身份陪着他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