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洲X江鹤予
唐府小少爷X唐府会计先生
He,还是Be?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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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年间,各路军阀混战,芒城、贾城势同水火,硝烟四起。
民国九年八月二十八日晚,芒城甄大帅在家中惨遭贾城间谍大天师杀害,自此唐家一举夺权,成为芒城军阀的最高掌权者,风光无量。唐府则成为最高机要所在。
民国十二年二月五日晚,唐府正妻唐夫人诞下一子,取名唐九洲,有驰骋九洲,视野辽阔之意。
整个芒城无人不知,唐家小少爷唐九洲天资聪颖,备受唐老爷宠爱;而江鹤予,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唐府会计。
民国十七年二月五日,唐小少爷五岁生辰。唐府大摆五日流水席宴请四方来宾,门庭若市,夜夜笙歌,灯火通明。
宴饮第三日晚,暮色已深,天降小雨。江鹤予流浪一整天,坐在唐府大门的石狮子旁歇脚,守卫以为是乞丐,刚想赶人,正巧唐老爷送客到门口。
对上那双茶褐色的眼,唐老爷一时恍惚,竟觉得神似自己早亡的生母。
心中顿生恻隐之心,于是喝住守卫,将人领到别院,送她换洗衣裳和吃食。
然而更令人称奇的是,女孩儿不仅相貌神似当年的芒城第一美人,就连言谈举止都带着七八分像。
唐老爷子见此心生欢喜,当即决定将江鹤予留在府中。本意是让她去唐夫人身边做贴身丫头,又不忍抹杀了那股浑然天成的聪明劲儿和灵气。
再三斟酌,最后把她安排去东院,做了账房先生的小学徒。老先生当年是一家学堂有名的讲师,教她管账的同时也教读书写字。
“父亲对待一个下人如此上心,我听说后自是不服,几日后得了空闲,便跑去了东院的账房。”
“那时她正坐在窗边读报,午后日光映照,折射到我眼中,成了一小束金光。”她是一副价值连城的水墨画,每一笔都晕染得恰到好处。
珍贵,遥远,可望而不可求。
江鹤予定是认得唐九洲的,漂亮的眼睛里盛着些许惊讶,放下报纸向唐九洲行礼:“小唐少爷。”
“当时我在想啊,那双眼睛里,能不能有一份我的倒影呢?”
“哼,起来吧。”唐九洲回过神来。五岁的他已经有些博弈论的概念,见此不免恼怒,觉得自己在人前落了下风,“父亲对你这么上心,你一个下人,我看也没什么好的。怎么能跟我外婆相比?”
唐九洲口中的“外婆”,正是当年的芒城第一美人——江家二小姐江娴。
“奴出身低贱,自然是难以望其项背。”她说起话来嗓音温吞,如同一场不着痕迹的雨。
唐九洲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一下子变成了不懂事和无理取闹的一方。
“你为什么不生气?”他愈发觉得面前人是玩具橱窗里的洋娃娃。
“唐小少爷教训的是,奴为何生气?”她眨眼睛。
这场“博弈”,五岁的唐九洲完败八岁的江鹤予。
“小少爷啊,老爷让我看着您,把古文背完才能睡觉。”一面是老爷的命令,另一面是打小娇生惯养的少爷,老管家心力交瘁,头疼地揉揉眉心。
“我今天就是不背!”唐九洲的倔脾气一上来,于是夺门而出,还不忘回头给管家做个鬼脸。
“小少爷!唉……”
唐九洲出现在东院的时候,江鹤予并不感到很意外:他们仆从住的东院和主公们居住的中庭仅一墙之隔,唐九洲撒泼耍赖的声音清晰可闻。
“喂!”
“小少爷?”
唐九洲见到她这副平静模样就来气,吸吸鼻子,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突然小声哭起来:“我不想背书,呜呜……那些文章我一句都看不懂,凭什么让我背……”
不知道过去多久,唐九洲哭累了,累到趴在江鹤予肩膀上。江鹤予什么都没说,沉默着给他顺气。
“我今天不想背书了。”“那就不背。”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唐九洲想听他多说几句,“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江鹤予把他手里攥着的书撇到一边。
“好。”
“从前啊……在一个村子里,有一个女孩,从小就喜欢读书写字,骑马练武,将同村的几个男孩子都比了下去……”似乎是怕唐九洲听不清楚,江鹤予把语速放得很慢。
“有一天呢,官府发来征兵文书,要女孩的父亲去参军,可是老人家年事已高,家里又没有成年的男丁,于是正在家里织布的女孩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代替父亲去参军……”
那天晚上,唐九洲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入睡的。第二天早晨,他在自己的房间醒来,枕头边的书甚至被理平了褶皱。
看着那首折磨自己两天的《木兰辞》,忽然与昨天听到的故事重合……
教书先生捋着胡子,头一回对唐九洲露出笑脸,显然对他的背诵成果十分满意。
唐九洲喜欢往江鹤予处跑了。
她总能将那些晦涩难懂的古文编成引人入胜的故事,而且江鹤予从不骂他,永远只有温和宽容的笑,顶多佯装生气,伸手轻轻弹他的脑门。
因为唐九洲每天的“拜访”,账房的原木桌上多出不少有趣玩意儿,有时是手作的风车,有时候是新口味的点心。
有好听的故事,有可口的点心,还有赏心悦目的人。
橱窗里的洋娃娃变得有血有肉,精致的外表下有一颗温和柔软的心在跳动。
江鹤予有时候工作很忙,老先生欣赏她为人处事的机智灵活,于是大部分的活都交由她去安排。后来老先生告老还乡,她就成了唐府唯一的会计。
唐九洲喜欢跑到阳台去写作业,因为一低头就可以看到江鹤予坐在东院窗前翻看账本。
“她消息很灵通,总会讲些我从未听闻过的稀奇事儿。账房里总摆一条长凳,她算账或讲故事,我就坐在旁边。”
“小时候我陪母亲去茶楼听戏,那些剧中被吹嘘得举世无双的人,我觉得都不及她万分之一好看。”
“大约是二十四年的时候吧,父亲迎娶了一位甄姨太。婚礼当日唐府上下喜气洋洋,她只坐在账房计算当日的开支。”
更晚些时候,外面放起了烟火,唐九洲看着外面冲天的光亮,突然问江鹤予:“姐,你会跟别人结婚吗?”
“不会。”她不以为意,视线仍停留在账本上。
“为什么?”人长大之后不都是要结婚的吗?像我的父亲,像那位甄姨太。
“你很期待我结婚?”
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她穿衣风格向来朴素,似乎与张扬明艳的大红色不太相宜。而且我总觉得多一个人,我们之间就会多些什么。
“你就是话本子看多了。”她笑了笑,伸手揉我的头发。
“哼,我头发都弄乱了,今天刚梳的……”
我就是想待在她身边,我还可以做一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