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他也常常在贝姬家周围晃来晃去,仿佛一个伤心的幽灵。见我在窗口探望贝姬,他也往我的那个方向去望。
哎呦,他莫非是为情所伤,病了?
真不明白这个傻小子究竟是花心还是痴情。怎么办呢?哎,给他一些慈悲吧。
于是有一次,在探望完贝姬之后,我径直朝他走过来。
“嘿,你干啥呢。”我向他问道。
“那个……我能去见见她吗?”汤姆犹豫着说道,眼光里满是哀求之色。
“你不是心里还有别的姑娘吗?”我装作不懂,并打趣道。
“我没有!如果有的话就天打雷劈!我已经不爱别的姑娘了。”
“但是你最好还是别去见。小心被传染流感。”
“那么,你能告诉我,她什么时候返校吗?”
这个我倒是知道。但是我要和他谈条件。
“我可以告诉你。前提是,你可否告诉我,哈克贝利通常在哪里?”
“哎呀,他通常行迹无踪。我可以直接带你去找他——你找他干什么?”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要你管……就是对他有些好奇而已。”于是我把贝姬返校的日期告诉了汤姆,封住了他的嘴。
汤姆就为我带路找哈克。一路上,我们走过了很多条小路,还经过了一座小树林。我格外留心一路上变幻的景色,生怕自己会忘记。
他问我为什么对哈克好奇。说实话,我是真的答不出来。
最后,我说,大概从老师因为他在上学的路上和哈克说了话,就让他挨鞭子的那件事情开始,我就感到深深的恐惧。并不是恐惧哈克,而是恐惧定下这种规则的大人。
听完我的话,汤姆居然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对我来了句“别听他们的”。他鲜少用这种无奈的语气说话。
最终,我们来到了一个被荒废的建筑旁边。
这里之前应该是个工场,还摆着许多空桶呢。汤姆带着我去看这些桶子——然后我们居然就在其中一个桶子里找到了哈克。
哎呀我的天,还真如别人所说,天气不好的夜晚,他就睡在木桶里。不过现在天还没完全黑,他是醒着的。
“嘿,哈克贝利!”汤姆喊道。
见到我们,哈克就从木桶里钻了出来:“喂,汤姆!——这位是谁呀?”
他的大衣于他来说过长了——以及他的吊带裤,这绝对不是一个孩子的尺寸。并且他只用一根吊带吊着裤子,裤裆像布袋子那样垂下来,里面空荡荡的,毛边的裤管要是不卷起来的话,就拖在地上了。
见了我后,他一副迷茫的样子。
“这位想来找你。她是我的同学……”
“米莉安。”我接过汤姆的话。我赌一把,哈克不知道《圣经》里的这个典故。
“米莉安……嗯?”他眯起眼睛,像是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你之前没见过我的啦。”我看似自如地说着话,事实上流汗的手一直抓着衣角。
我该开什么话题?看着他那流畅的面部线条,那双澄澈的眼睛,我近乎失语了。他的母亲活着的时候应该有多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