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玱玹与洪江为首的辰荣义军一战后,其军师九命相柳被万箭穿心,身死魂灭,洪江穷途末路,亡命逃到一座荒山里,郁郁而逝。
辰荣义军一帮老弱病残本就是强弩之末,只得投降自保。
至此,玱玹一统大荒。其他神族及中原各世家莫不臣服。
玱玹平日里深居简出,埋头政务,治得天下一片祥和太平。
世人皆津津乐道他胸怀伟大,非但没有对这些抵死顽抗的辰荣军施以惩戒,还赐还一座山头让他们得以生存。
...
大荒以北,今天是半星镇平常的一天,人、神、妖相处和谐。
有夏戴上遮阳的斗笠,推着小车,载着一箩筐自己种的瓜果去常去的西门集市,嘴里还胡哼着从勾栏里听来的小曲。
早早有一批村民在她摊位前等着。
她的瓜果,有了别家奇形怪状,裂纹横生的作对比,在半星镇是绝无仅有的好。
色泽鲜润,果香诱人。
“夏丫头,今天又起晚了吧,我们在这左等右等,可算在日上三竿前把你给盼来了。”
“你可不知道,我家几个猴孙天天想着你这一口,消停一两天都不行,吃不到就上房揭瓦,我真是上辈子欠他们的。”
猴子精陈阿婆嘴里数落着,手里动作飞快,看都不看就从有夏箩筐里捡几个果子,都又大又好。
“那不还得亏他们有你这么个好奶奶嘛,有求必应,看你家那几个孩子,各个粉嫩像蜜桃,跟王城里的世家子也差不了许多。”
有夏从箩筐里拿了个桃子,在自己新换的粗布衣上随便擦两下就送入口。
她来得晚,也还没吃早饭呢。
夸陈阿婆的猴子猴孙比夸她自己还高兴,她满脸笑意,又多拿了几个蜜桃。
可看到有夏挂在推车上的木牌时,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十块铜矿石或等价器物?!”
“有夏,生意可不是你这么做的,短短几日,你涨价了三回。”
陈阿婆刚拿起的蜜桃又放下,眼睛盯着有夏,“你家里遇上什么难处了?”
这事确实是有夏做得不地道,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最近是缺钱了些,以前自己一个人日子过惯了,有钱就吃喝玩乐,没钱就饿着,但现在可不能这样了...”
有夏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腰腹,隔着布料,能摸到一个硬邦邦类似什么物体的壳一样的东西。
这场景落在陈阿婆眼里可不得了,再加上方才那模模糊糊的一番话,猴精的脑袋瞬间把什么都猜透了。
有夏是神族,是陪着她长大的,后来她成了家两人联系变少了,但感情却还在。
如今她变老了,有夏还是十六七岁的天真少女模样,孤身一人,不谙世事。
一双眼总是清澈带笑,像一汪未被人发现玷污的清泉。
陈阿婆不知道有夏多大年纪,神族的生命漫长到似乎没有尽头。
看她青颜永驻,连心性似乎都要成熟得慢些,陈阿婆自然而然地把有夏当成了小丫头。
现在这丫头有被人骗着做娘的嫌疑,叫陈阿婆怎么不火上心头?
脑子里闪过几个平日里跟有夏走得近的,当即脸沉下来,一把抓起有夏的手腕,“你跟我来。”
“去...去哪?”
有夏有些摸不着头脑。
“去寻赵医郎。”
听陈阿婆突然来这么一出,有夏以为她是发现什么,从她手里挣脱开来,“我不去,没病没灾的,去找医郎干嘛?”
她下意识摸摸藏在腰腹间的硬壳,心想:这天底下,除了我,还有谁能治你啊。
陈阿婆没想到有夏会抗拒,更加怀疑她被人欺负怀了身孕。
推拉间又怕碰撞到她的身子。
这下陈阿婆心里很快有了另一番推论:凡是半星镇本土人几乎大半都承过有夏的恩,对她尊敬得很,只有这赵医郎身份来历不明,行踪诡异。她以前常看见有夏同赵医郎一起说说笑笑的,为什么这次这么怕见赵医郎?
难不成他就是那罪魁祸首?
陈阿婆脑子里这么一捋,事情越发清晰。
好啊,她以前看那赵医郎模样不错,和有夏也合得来,有心撮合过他和有夏,没想到这小子面上羞涩推拒,背地里却下黑手。
还不想负责!
一番脑补之下,陈阿婆不再勉强有夏,免得她动气,神色匆匆道:“丫头,女儿家的事要万般慎重,千万不要被眼前一时的风尘迷了眼,老婆子现在有点要事,改日登门再与你说道说道。”
有夏现在完全摸不着头脑,迷迷糊糊点头,“回见,阿婆。”
推车前仍有相继而来的买客,即便有夏现在的价钱已经是远近镇上瓜果的最高价,但很快还是销售一空。
陈阿婆匆匆而走,忘拿了给她猴子猴孙们买的果子,有夏特意留了下来,准备一会儿托个递夫送去。
收拾摊子时,有夏腰腹间的某一点突然像被针刺了一下,随后那一点像圆一样均匀扩散开来,一股寒气凝结成冰,附着在有夏腹部平坦的肌肤上。
有夏冷得一阵抽缩,她伸手往腹部探去想捏住那作祟的东西,左探右摸地竟怎么也摸不到那扎手的硬壳。
反而有什么东西冰冷游移在她身上,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有夏的心此刻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解了衣裳把那东西拿出来。
最终,她捂着肚子,飞快往家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