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温家人?”温若寒挑眉,没想到啊,既然是需要拉拢的人,实力肯定不错。
“是,岐黄神医,妙手温情,只救人不杀人,但后世姓温即罪,不得善终。”说及此,天道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金光善。
“呵,好一个姓温即罪!”温若寒眉眼凌厉起来。
【往后的日子里,悠和念每日勤勉修习,钻研傀儡术,一月一封家书,偶尔随弟子门生一同处理附近邪祟,妄枢阁的名气也渐渐显露,隐隐有向五大世家靠近的苗头,念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阁主,只是除了本门弟子,无人寻到妄枢阁所在。
“桐,去,把她送到蓝家,因夜猎而死。”
“是,悠阁主。”
桐是悠的心腹,最是聪敏机警,让她去送“蓝慕枝”的尸身再合适不过。
“念,一子落,对弈,开始。”
“两月后姑苏听学,你怎么办?”
“妄枢阁特递拜帖,希望参与听学,我会带人参加。”
“知道了,悠,你小心些。”
“放心,悠阁主冷酷的名声都传遍了,没有人会觉得她和蓝三小姐是同一人,况且,我这不是把尸身送去了?”
“阿兄怎么办?”
“既然蓝慕枝死了,婚约自然取消。晚……他可另觅良缘。”
“这些年,他给我寄来的家信常提你,我不认为他能轻易放下。”
“人生在世,有舍才有得,舍一个我,换亲人安稳,很值。”
“悠,值不值不是你说了算,还得阿兄认为。”念拧眉道。
“两世的执念,你当真舍得吗?”
悠呼吸一滞,也不回答,是啊,两世的执念,真的舍得吗?上一世,她是书外人,却爱上了江澄,庆生,cos,周边一样不落,这一世,她成了书中人,在还未忆起前生时就看中他,在他心里拥有了一块小小的地方,舍得吗?不舍得的,但是他为什么要经历那些呢?为什么一个亲人也留不住?金凌到底不姓江啊……所以,舍不舍得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留住他的家人,就算死去,也没关系吧,蓝家有哥哥,二哥,叔父,他们彼此依靠,少一个自己,也可以的吧,对吧……对啊。
“你该回去了。”最终,也只有这一句。】
“她还是个孩子啊,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我的女儿……”蓝夫人心里堵得慌。
蓝大公子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安抚。
“这一次不能再让两个孩子来为我们这些大人绸缪了!”聂摩下了决心,哪怕不是自己的孩子,他也愿意护着。
【蓝家得到消息后,办了丧礼,蓝老先生在丧礼上险些晕厥,本就素雅的姑苏蓝氏如今更是沉寂。
消息传到云梦,听闻那江小公子摔了茶盏,连夜去了姑苏,回到云梦后就变得有些沉默,足足有三日闭门不出,后来似乎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就像从未见过蓝三小姐,只是那素白的发带昭示着主人内心的悲伤,原来不是放下,只是藏进心底。
后来,好像一切回归正轨,只是再也没有人会提起姑苏蓝氏那活泼灵动的三小姐,她成了一个禁忌,两月后,姑苏听学如期举行。】
场外众人也是沉默,无人说话,只能继续往下看。
【当年,除了云梦江氏,还有不少其他家族的公子们,全是慕名求学而来。姑苏蓝氏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蓝启仁,在世家之中公认有三大特点:迂腐、固执、严师出高徒。虽然前两点让许多人对他敬而远之甚至暗暗嫌恶,最后一个却又让他们削尖了脑袋地想把孩子送去他手下受教一番。不光蓝家上一辈的能人十之七八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在他堂上教养过一两年的世家子弟,即便是进去的时候再狗屎无用,出来的时候也能人模狗样,至少仪表礼节远非从前可比,多少父母接回自己的儿子时激动得老泪纵横。 对此,魏无羡表态:“我现在岂非已经足够人模狗样?” 江澄则道:“你一定会成为他教学生涯中耻辱的一笔。” 这些公子们都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世家之间常有往来,不说亲密,至少也是个脸熟。人人皆知魏无羡虽然不是江姓,却是云梦江氏家主江枫眠的故人之子、首席弟子,且被视如己出,再加上少年人往往不如长辈在意出身和血统,很快打得火热,没几句就哥哥弟弟地乱叫成一片。抱怨过云深不知处种种匪夷所思的陈规,有人问:“你们江家的莲花坞比这里好玩儿多了吧?”
魏无羡笑道:“好玩不好玩,看你怎么玩儿。规矩肯定没这里多,也不用起这么大早。”
蓝家卯时作,亥时息,不得延误。又有人问:“你们什么时候起?每天都干些什么?”
江澄哼道:“他?巳时作,丑时息。起来了不练剑打坐,划船游水摘莲蓬打山鸡。”
魏无羡道:“山鸡打得再多,我还是第一。”
江卿月笑道,“先前是我不在,不然第一是谁可不一定!”
清河聂家的二公子聂怀桑高声道:“我明年要去云梦求学!谁都别拦我!”
一盆冷水泼来:“没有人会拦你。你大哥只是会打断你的腿而已。”
魏无羡道:“其实姑苏也挺好玩儿的。”
聂怀桑道:“魏兄!你我一见如故,听我衷心奉劝一句,云深不知处不比莲花坞,你此来姑苏,记住有一个人不要去招惹。”
魏无羡:“谁?蓝启仁?”
聂怀桑:“不是那老头。你须得小心的是他那个得意门生,叫做蓝湛。”
江卿月:“叫他老头,聂兄你是真不怕被先生听见?”
魏无羡:“蓝氏双璧的那个蓝湛?蓝忘机?”
蓝氏双璧在小辈中出尽风头,而蓝湛过了十四岁就被各家长辈当做楷模供起来和自家子弟比来比去,不由得旁人不如雷贯耳。聂怀桑道:“还有哪个蓝湛,就是那个。跟他叔父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又刻板又严厉,”
魏无羡“哦”了一声,问:“是不是一个长得挺俊俏的小子。”
江澄嗤笑道:“姑苏蓝氏,有哪个长得丑的?他家可是连门生都拒收五官不整者,你倒是找一个相貌平庸的出来给我看。”
魏无羡强调:“特别俊俏。”他比了比头:“一身白,带条抹额,板着脸,背着把剑,活像披麻戴孝。”
“……”聂怀桑肯定道:“就是他!”顿了顿,道:“不过他近日闭关,你昨天才来,什么时候见过的?”
“昨天晚上。”
“昨天晚……昨天晚上?!”江澄愕然:“云深不知处有宵禁的,你在哪里见的他?我怎么不知道?”
江卿月的笑容垮掉,“你不会是翻墙进来碰见他了吧?”
魏无羡指:“小师妹真聪明,就那里。”
他指的是一处高高的墙檐。
众人无言以对,江澄咬牙道:“刚来你就给我闯祸!怎么回事?”
魏无羡笑嘻嘻地道:“也没有怎么回事。咱们来时不是路过那家‘天子笑’的酒家,卖光了。我昨夜翻来覆去忍不了,就下山去城里带了两坛回来。这个在云梦可没得喝。”
江澄:“那酒呢?”
魏无羡:“这不刚翻过墙檐,一只脚还没跨进来,就被他逮住了。”
一名少年道:“魏兄你真是好彩。怕是那时他刚出关在巡夜,你被他抓个正着了。”
江澄道:“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允入内,他怎会放你进来?”
魏无羡摊手道:“所以他没让我进来呀。硬是要我把迈进来的那条腿收出去。你说这怎么收,于是他就轻飘飘地一下略上去了,问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江澄:“你怎么告诉他的?”
魏婴:“‘天子笑!分你一坛,当做没看见我行不行?’”
江澄叹气:“……云深不知处禁酒。罪加一等。”
魏无羡道:“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就问:‘你不如告诉我,你们家究竟有什么不禁?’他像有点生气,要我去看山前的规训石。说实话,三千多条,还是用篆文写的,谁会去看。你看了吗?你看了吗?反正我没看。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没错!”众人大有同感,纷纷称是,仿佛相见恨晚:“简直匪夷所思,谁家家规有三千多条不带重复的,什么‘不可境内杀生,不可私自斗殴,不可淫|乱,不可夜游,不可喧哗,不可疾行,这种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不可无端哂笑,不可坐姿不端,不可饭过三碗’……”魏无羡忙道:“什么,私自斗殴也禁?”
“……禁的。你别告诉我你跟他打架了。”
魏无羡:“打了。还打翻了一坛天子笑。”
江卿月咬牙切齿,“大师兄你可真是好样的。”
“过奖过奖。”
众人一叠声地拍腿大叫可惜,江澄道:“你不是带了两坛,还有一坛呢?”
“喝了。”
江澄只觉得头疼,预感不妙:“在哪儿喝的?”
“当着他的面喝的。我说:‘好吧,云深不知处内禁酒,那我不进去,站在墙上喝,不算破禁吧’。就当着他的面一口喝干净了。”
“……然后?”
“然后就打起来了。”
“魏兄。”聂怀桑道:“你真嚣张。”
“哥哥,让小弟叫你一声哥哥!你竟没被蓝湛打下来!”
“你要死啦魏兄!蓝湛没吃过这样的亏,多半是要盯上你了。你当心吧,虽然蓝湛不跟我们一起听学,可他在蓝家是掌罚的!”
魏无羡毫不畏惧,挥手道:“怕什么!不是说蓝湛从小就是神童、是惊世之才?这么早慧,他叔父教的那点东西肯定早就学全了,整天闭关修炼,哪有空盯着我。我……”
话音未落,众人绕过一片漏窗墙,便看到兰室里正襟危坐着一名白衣少年,束着长发和抹额,周身气场如冰霜笼罩,冷飕飕地扫了他们一眼。
十几张嘴登时都仿佛被施了禁言术,默默地进入兰室,默默地各自挑了位置坐好,默契地空出了蓝忘机周围那一片书案。
江澄拍了拍魏无羡的肩头,低声道:“盯上你了。自求多福吧。”
魏无羡扭头刚好能看见蓝忘机的侧脸,极其俊秀清雅,人更是坐得端正无比,平视前方。他有心开口搭话,蓝启仁却在这时走进了兰室
……
他这厢对答如流,在座其他子弟却听得心头跌宕起伏,心有侥幸的同时祈祷他千万别犯难,务必一直答下去,千万不要让蓝启仁有机会抽点其他人。蓝启仁却道:“身为云梦江氏子弟,这些早都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这次魏无羡却没有立刻答出,旁人只当他犯了难,开始坐立不安,蓝启仁却呵斥道:“看他干什么,你们也给我想!”
众人连忙也跟着犯难。横死市井,曝尸七日,妥妥的大厉鬼、大凶尸,难办得很,只盼他千万不要抽点自己回答才好。蓝启仁见魏无羡半晌不答,只是若有所思,道:“忘机,你告诉他。”】
“不是只有一千家规吗!怎么三千了!还要不要人活了!”藏色惊叫!
“是呀是呀,你们蓝家真是愈发古板了!”谭凝也附和道。
“哼!”蓝启仁瞥了藏色一眼,因为谁不言而喻。
“启仁啊,这家规,可以少一些的。”蓝大公子开口。
“是,兄长。”
【蓝忘机并不去看魏无羡,颔首示礼,淡声道:“方法有三: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
他道:“我有疑。
……
蓝启仁的胡子都抖了起来,喝道:“不知天高地厚!”
兰室内众人被这一声暴喝吓得一悚。蓝启仁霍然起身:“伏魔降妖、灭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魏无羡嘻嘻而笑:“横竖有些东西度化无用,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塞为下策,疏为上策。镇压即为塞,岂非下策……”蓝启仁一本书摔过来,他一闪错身躲开,面不改色,口里继续胡说八道:“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也可以,为何不能为人所用?”
蓝启仁又是一本书飞来,厉声道:“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边躲边道:“尚未想到!”
蓝启仁大怒:“你若是想到了,修真界就留你不得了。滚!”
魏无羡求之不得,连忙滚了。
他在云深不知处东游西逛、吹花弄草半日众人听完了学,好不容易才在一处高高的墙檐上找着他。魏无羡正坐在墙头的青瓦上,叼着一根兰草,一腿支起,右手撑腮,另一条腿垂下来,轻轻晃荡。下边人指着他哈哈大笑:“魏兄啊!佩服佩服,他让你滚,你竟然真的滚啦!哈哈哈哈……”
“你出去之后好一会儿他都没明白过来,铁青铁青的!”
“要不是阿月给你说情,你就等死吧你!”
魏无羡冲下面喊道:“有问必答,让滚便滚,他还要我怎样?”
聂怀桑道:“这个蓝老头怎么好像对你格外严厉啊,点着你骂。”
江澄哼道:“他活该!答的那是什么话。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居然敢在蓝启仁面前说。找死!”
江卿月也道:“蓝老先生正直,听不得这样的歪门邪道,你说出来可不就是找罚?”
魏无羡道:“反正怎么答他都不喜欢我,索性说个痛快。而且我又没骂他,老实答而已。”
聂怀桑道:“其实魏兄说的很有意思。灵气要自己修炼,辛辛苦苦结丹,像我这种天资差得仿佛娘胎里被狗啃过的,不知道要耗多少年。而怨气是都是那些凶煞厉鬼的,要是能拿来就用,想想,嘿嘿,挺美的。”
魏无羡道:“对吧?不用白不用。”
江澄警告道:“够了。你说归说,可别走这种邪路子。”
魏无羡笑道:“我放着好好的阳关大道不走,走这阴沟里的独木桥干什么。真这么好走,早就有人走了。放心,他就这么一问,我只这么一说。喂,你们来不来?趁着没宵禁,跟我出去打山鸡。”
江卿月难得沉默,魏婴啊魏婴,世事难料,没成想,却一语成谶。
江澄道:“打什么山鸡,这里哪来的山鸡!你先去抄《雅正集》吧。蓝启仁让我转告你,把《雅正集》的《上义篇》抄三遍,让你好好学学什么叫天道人伦。”
《雅正集》就是蓝氏家训。他家家训太长,由蓝启仁一番修订,集成了厚厚一个集子,《上义篇》和《礼则篇》占了整本书的五分之四。魏无羡吐出叼的那根草,拍拍靴子上的灰,道:“抄三遍?一遍我就能飞升了。我又不是蓝家人,也不打算入赘蓝家,抄他家家训干什么。不抄。”
……
远处一女子走近,众人不识她,“江三小姐。”
“悠阁主!你竟亲自来了?”江卿月也配合,两人演着萍水相逢的戏码。
“这位是妄枢阁的悠阁主,先前我外出历练时与她有些交情,不成想她竟也来了听学。”
悠微微点头,“蓝老先生讲学精彩,自然要来的。”
蓝忘机还未走远,回头一瞥,心下疑惑,这位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悠阁主,竟给他一种熟悉感,这是为何?】
“这时的他们还是少年啊,多欢乐。”聂摩感慨。
【蓝忘机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怒喝道:“滚!”
魏无羡道:“好你个蓝湛,都说你是皎皎君子泽世明珠,最明仪知礼不过,原来也不过如此。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你不知道吗?还有你竟然叫我‘滚’。你是不是第一次对人用这种词……”蓝忘机拔剑朝他刺去。魏无羡忙跳上窗台:“滚就滚。我最会滚了。不用送我!”
他跳下藏书阁,疯子一般横冲直撞。蹿入树林,早有一群人在里面等着他。聂怀桑道:“怎么样。他看了没有?什么表情?”
魏无羡道:“什么表情?嘿!他刚才吼那么大声,你们没听到吗?”
有人一脸崇敬之情:“听到啦,他让你滚!魏兄,我第一次听到蓝忘机叫人‘滚’!你怎么做到的?”
魏无羡满面春风得意:“可喜可贺,我今天就帮他破了这个禁。看见了吧,蓝二公子为人所称道颂扬的涵养与家教,在本人面前统统不堪一击。”
江澄黑着脸骂道:“你得意个屁!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被人喊滚是很光彩的事情吗?真丢咱们家的脸!”
魏无羡道:“我有心要跟他认错的,他又不睬我。禁我这么多天的言,我逗逗他怎么了?可惜了怀桑兄你那一本珍品春|宫。我还没看完,好精彩!蓝湛此人真是不解风情,给他看他还不高兴,白瞎那张脸。”
聂怀桑道:“不可惜!要多少有多少。”
江澄冷笑:“把蓝忘机和蓝启仁都得罪透了,你明天等死吧!没谁给你收尸。”
魏无羡摆摆手,去勾江澄的肩:“管那么多。先逗了再说。你都给我收尸这么多回了,也不差这一次。”
江澄一脚踹过去:“滚滚滚!下次干这种事情,不要让我知道!也不要叫我来看!”】
“我儿子,挺跳脱哈!”藏色尴尬地摸摸鼻子,儿子啊,你真行,给人家看春宫。
“顽劣不堪!”蓝启仁气的脸都红了。
【为防姓蓝的老古板和小古板夜半来袭,将他从床上揪下来拖去惩治,魏无羡抱着他那把剑睡了一夜。岂知非但此夜风平浪静,直至第二日,聂怀桑竟大喜过望地来找他:“魏兄,你真真鸿运当头,老头子昨夜就去清河赴我家的清谈会啦。这几日不用听学,也不用受教了!” 少了老的那个,剩下小的那个,这还不好对付!魏无羡一骨碌爬起,边穿靴子边喜:“果真鸿运当头祥云罩顶天助我也。” 江澄在一旁悉心擦剑,泼他冷水:“等他回来,你还是逃不脱一顿罚。” 魏无羡道:“生前哪管身后事,浪得几日是几日。走,我就不信蓝家这座山上还找不出几只山鸡野兽。”】
“哼!我才不会半夜惩治!”蓝启仁觉得有必要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 【三人勾肩搭背,路过云深不知处的会客厅雅室,魏无羡忽然“咦”了一声,顿住脚步,奇道:“两个小古……蓝湛!” 雅室中迎面走出数人,为首的两名少年,相貌是一样的冰雕玉琢、装束是一样的白衣若雪,连背后的剑穗都是一样的与飘带一齐随风摇曳,唯有气质与神情大大不同。魏无羡立刻辨认出,板着脸的那个是蓝忘机,平和的那个,必然是蓝氏双璧中的另一位,泽芜君蓝曦臣。 蓝忘机见到魏无羡,皱起眉头,几乎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仿佛多看一刻便会受到玷污,移开目光,眺望远方。蓝曦臣则笑道:“两位是?” 江澄示礼道:“云梦江晚吟。” 魏无羡亦礼:“云梦魏无羡。”
蓝曦臣还礼,聂怀桑声如蚊讷:“曦臣哥哥。” 蓝曦臣道:“怀桑,我前不久从清河来,你大哥还问起你的学业。如何?今年可以过了吗?” 聂怀桑道:“大抵是可以的……”他如打了霜的蔫瓜,求助地看向魏无羡。魏无羡嘻嘻而笑:“泽芜君,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蓝曦臣道:“除水祟。人手不足,回来找忘机。” 蓝忘机冷冷地道:“兄长何必多言,事不宜迟,就此出发吧。”
魏无羡忙道:“慢慢慢。捉水鬼,我会呀,泽芜君捎上我们成不成?” 蓝曦臣笑而不语,蓝忘机道:“不合规矩。” 魏无羡道:“有什么不合规矩了?我们在云梦经常捉水鬼。况且这几天又不用听学。” 云梦多湖多水,盛产水祟,江家人对此确实拿手,江澄也有心弥补一下云梦江氏这些日在蓝家丢的脸,道:“不错,泽芜君,我们一定能帮得上忙。” “不必。姑苏蓝氏也……”蓝忘机还没说完,蓝曦臣笑着道:“也好,那多谢了。准备一下,一同出发吧。卿月和怀桑可同去?”
“去的,劳烦曦臣哥等我们一会儿了。” 聂怀桑虽然想跟着一起去凑热闹,但遇见蓝曦臣便想起自家大哥,心中犯怵,不敢贪玩,道:“我不去了,我回去温习……”如此作态,巴望下次蓝曦臣能在他大哥面前多说几句好话,江家三人则回房准备。 蓝忘机观他二人背影,蹙眉不解:“兄长为何带上他们?除祟并不宜玩笑打闹。” 蓝曦臣道:“江宗主的首徒与独子在云梦素有佳名,不一定只会玩笑打闹。” 蓝忘机不置可否,面上却写满“不敢苟同”。 蓝曦臣又道:“而且,你不是愿意让他去吗?” 蓝忘机愕然。 蓝曦臣道:“我看你神色,好像有点想让江宗主的大弟子一起去,所以我才答应的。”
蓝忘机:“绝无此事。”】
“曦臣很了解忘机呢!也不知是如何看出来的,待日后学习一下。”蓝夫人笑笑,一派温柔。
(后面除水行渊的过程就不多说啦,感觉原文部分占太多了)
【穿过拱桥,船只驶入河道,魏无羡又发作了。
……
魏无羡把那只枇杷送到蓝忘机眼前。蓝忘机平视前方,道:“拿开。”
魏无羡便拿开了:“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要的。所以呢本来就不打算给你。江澄,接着!”
恰好江澄乘另一艘小船飞掠而过,他单手接了枇杷,露出一点笑容,旋即哼道:“又在搔姿弄首啦?”
魏无羡春风得意道:“滚!”转头又问:“蓝湛,你是姑苏人,也会说这里的话吧?你教教我,姑苏话怎么骂人?”
蓝忘机扔给他一个“无聊”,上了另一艘船。魏无羡原本也没指望他真的回答,只不过听这里人口音嗲嗲十分有趣,想到蓝忘机从小肯定也说过这种话,撩他好玩儿罢了。他仰头喝了一口糯米酒,拎着那只圆滚滚黑亮亮的小坛子,一抄竹蒿,杀过去打江澄了。蓝忘机则和蓝曦臣并排而立,这次两人连神情都有些像了,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思索如何应对水行渊、如何向彩衣镇的镇长交待诸多事宜。
对面迎来一只吃水极重的货船,船上压满了一筐筐沉甸甸的金黄枇杷。蓝忘机看了一眼,继续平视前方。
蓝曦臣却道:“你想吃枇杷,要买一筐回去吗?”
“……”
蓝忘机拂袖而去:“不想!”
他又站到另一艘船上去了。
“阿兄,我们买筐枇杷回去?”江卿月拉拉江澄衣角。
“你想吃枇杷?”江澄问着,却已经付了钱。
“悠爱吃,给她带些回去。”
“哦。”江澄应了一声,便和魏无羡打闹起来。
江卿月托着腮,有些无聊,余光瞥见蓝曦臣,真好看啊,不愧是泽芜君呢,万里赴泽芜,君子皎如珠,果真适合他。一时不察,看得久了些,蓝曦臣似有所感,寻着目光看过来,见是江卿月,温和笑笑。
“曦臣哥,吃枇杷吗?”意识到自己唐突,江卿月连忙转移话题,低下头挑枇杷去了。
“多谢卿月。”接住江卿月扔来的枇杷,蓝曦臣的笑容似乎更大了些。
不知为何,江卿月感觉脸颊都有些烫。
看着手里的枇杷,蓝曦臣眸中似有悲伤一闪而过,桉桉,他的妹妹,最爱吃枇杷了。】
“看来卿月和曦臣有情况啊。”都是少年人,怎会看不出少女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