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79.

吴心越赶到四季小区时，已经到了晚上。

或许是因为感谢曾经她的帮助，几位警察在听说了她的来意后并没有多加为难，让人陪同着吴心越走进了赵圆的住处。

这里当然是一片狼藉。

吴心越给出的理由是要拿回赠与的蜡烛——毕竟这在物资愈发紧缺的情况下也可以算作珍贵的。她的视线在垃圾中搜寻，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她派人送来的家庭急救箱，原本里面装着一截蜡烛。那曾经是吴心越为赵圆的异能力觉醒送上的礼物。

不需要明火，它就能被异能力暴动的能量催发自燃。

这蜡烛的主要用处，就是用于异能力觉醒期的镇定和安抚。

否则，在极端的情况下，觉醒不成直接将人高温烧死的情况也是存在的。

可惜只发现了这个破损的急救箱，它的周围并没有任何她想要的东西。

有警察来帮忙，倒直接从进门后的一摞箱子中发现了不少的蜡烛。

这些都是曾经刘经理搬过来的，并非吴心越要找的东西，她仍然客气道谢，并且借着走动更全面地打量着这个空间。

也就在她走近门后的那个角落时，却突然间发现了些不对劲。

“不好意思，”她再次谢过警察搬过来的蜡烛箱，又说，“您视力应该比我好，麻烦您瞧瞧，那边……是有蟑螂吗？”

吴心越指向屋内堆着些物体的东南方向，正与门的位置相对。

就在警察视线随之转移的时候，她后退了几步，恰好踩在方才箱子被搬开的那个地方。

踩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您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警察听到这话，立刻予以否认。

“吴女士，您可能还是有些紧张。这里也不是太安全，我还是送您尽快离开吧……这是您需要的蜡烛吗？”

吴心越点头，然而在转身走了几步后又退了回来。

这次她将两只脚都踩了过去。

“还是该跟您道个谢的，下午，如果不是警察同志及时出现的话，或许会直接造成车祸也说不准。”

事实情况是，警察的出现很不巧，就在吴心越让司机驱车追着人来回撞的时候。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那个男子在看到往常他所不屑的制服人员后，甚至径直爆发出了万分的庆幸并拼命朝她们奔去。

“我们也找他很久了，应该是来自某个不知名团伙，这几天和他的同伴一直四处挖洞，真搞不懂……不过说回来您的行为也确实太危险了。”

“您说的是，”吴心越叹息，“回想起来我也觉得可怕。但是那个人……太奇怪了，一上来就拖住了我的车要拽走，仿佛我冒犯了什么似的。”

警察沉吟道：“或许……是因为您的车没注意，卡到了他们四处挖的洞……这群人神神叨叨的，也比较危险。最近多出来很多稀奇的人，您务必注意安全，有情况的话请及时联系我们。”

“辛苦你们了。”吴心越微笑。

不一会儿，司机便进来径直搬起箱子，不知是否是粗心，有跟蜡烛恰好被从中甩出，溜溜滚到了吴心越的脚边。

她后退下蹲，手指捏住那支蜡烛。

也就在这时，她借机看清楚了那些一直被箱子压着的模糊阴影。

在箱子被搬开，灯光洒下的时候，仍然看不分明的暗色。

在拿起时她稍微用了些刮蹭的力道，蜡烛原本是纯白色，可是拿起时却只是带着些灰尘。

那些阴影，还是图案，仿佛是贴在地板上的一般。

或者说——吴心越就在这个间隙飞速思考着——像是被画上去的。

简单的，彼此缠绕的黑色线条，粗略地勾勒出类似人的形状，还有毫不起眼的一个小点。

一动不动。

……

吴心越直起身，确保自己的表情并未显露出半分异样。

“老覃，下次稳重点，”她笑着，“再添麻烦就不好了。”

80.

“我们的人，被抓了起来。”

幽暗的建筑内，人声回荡在空落落的走廊中。几位成年男性正在交谈，从外貌特征来看，他们当中既有东亚人种、也存在着欧美人种，颈间均悬挂着带有某种黑蛇标志的银链，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废物。神主即将到来赐福，祭场修建不能再等。”

“这里的警察，很碍事。想办法，直接除掉。”

“嗯，百分之八十已摸清楚，除去在我们基地，剩余强异能者不足为惧。传信给他们，届时该里应外合。”

他们达成一致后，便有人先行离去。剩下的几人脚步不停，直至再次来到沉寂的器皿室前。

“……我们应该慎重点，”有人说，“这是神主的祭品。”

“进去了多少个就死了多少个，这样的祭品怎么献给神主？！”有人怒道，“为什么367号竟有如此骇人的攻击性？”

“我们都知道，北城是很重要的地点。在这里，它会变异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我们曾经捉到过带触手的。但是这一次……”

这一次务必要谨慎对待。

他们不约而同想到。

一人率先行动，却被拉住了手臂。

“我想我们有更合适的人选，”那人说，“前几日从医院里救来的信徒，他应该是[川上富江]的旧识，据说醒来后一直在念她的名字。”

“哼，”被拉住手臂的人挥开他的手，“一群杂鱼，以为觉醒了异能就牛气哄哄，点用没有！”

其余人显然都想到了那几个在捕获[川上富江]的过程中覆灭的人。

聆听神主圣谕，那些觉醒了异能的人都是圣狄萨感兴趣的信徒。教会会通过发布任务的方式来吸纳并考察他们。而鉴于以往[川上富江]的蛊惑性，每次都会有一名神父陪同指导。谁能料到，前366次都一切顺利，偏偏在神主将至的这个时间点出了岔子。

“我们可以初步和她交谈，”又有人提议道，“用智取，不要强攻。”

“你们要怕就在外面等着！那些在基地外乱七八糟的生祭还没打呢！！！”

后面出声的那人显然脾气急躁，一把拍开房门就闯了进去，他的周身凝结出一层冰晶，泛着扎人的寒气。

剩余的人几番对视后，不再言语纷纷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