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蓝转头去看“秦漓”。少年撑着侧脸,目光落在窗外的天地,忧郁澄净的眼眸失焦,在走神想着什么。
哪怕身上穿着普普通通的校服,藏匿了灵动的精灵耳,阳光洒进来,染上一层金绒,还是显得不真实。
“白栀,你在看他吗?”
“嗯。”
蓝心不在焉地应着,没有察觉到舒言的情绪有什么不对。她在想,水清漓是怎么做到的,在人类世界是以什么身份入学的,还有…她隐约感觉到当时自己的意识是被吸进白栀的身体里的,原本要消散的意识被强行凝聚在白栀身体里。
不安忐忑的情绪萦绕在蓝心尖。
白栀死时,还有一丝魂魄在诉说着心愿,她希望有人爱她,喜欢她,包容她,有辛福美满的家庭,她说,美满的家庭我就不期待了,你能帮帮我么?我答应过一个女孩,要陪她考上理想的大学,我已经不幸了,我希望她能过得辛福。
蓝一直不明白,白栀的“不幸”在哪里。
·
天色昏沉,灯光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做了什么啊?居然真的来上学了。”
两人慢悠悠地走。
“这不难,水是无形的,我可以到任何地方,也可以轻而易举地编造身份,不会有人察觉到。”
蓝驻足,勾勾水清漓的手指头,软软问:“什么身份呀?”
水清漓虚虚抓住蓝的指尖:“秦漓,孤儿。”少年眉目舒展,看起来心情不错,平日里对谁都一副冷淡的样子,今日嘴角翘起的频率有些频繁。
“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呢?”蓝忍不住笑起来,沉重的心情渐渐放松,情绪是会感染的。
水清漓攥着蓝的手指力道加重,不疼,白天蓝的那句“我们相互喜欢”让他一整天都愉悦,但他不想让蓝知道,那样她会觉得他矫情。于是故作神秘:“你猜。”
“哦~我猜啊,你是不是偷听我和舒言讲话啦?”
蓝怎么会不知道少年让她猜什么?这一日两人都没怎么接触,能让水清漓开心的…不就是她对舒言说的那句话么?
少年不去看她。
心里有丝丝隐秘的期待,期待蓝再说些什么。
可期待落空,悬在心头,不上不下,蓝也没有继续再说,回归平静,嘴角挂着的那抹甜笑也被少年不知不觉地错过。
“今天白栀的爸爸妈妈出差回来,你不可以凭空出现,不然吓到别人怎么办?”
她没见过这对夫妇,白栀的记忆也早随着魂魄离去,她现在属于两眼瞎,好在从和文茜的闲聊中捕捉到这对夫妻的零丁消息。
两人都从商,一个大男子主义,一个大女子主义,谁都不肯服软,一年也见不到几个面。
今天两人回来,也不知道是做什么。
水清漓冷哼一声。
又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脸变得这么快?蓝郁闷,她现在是发现了,水清漓是跟从前不一样了,从前那个少年又乖巧又听话,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后面;现在……哎,阴晴不定,蓝是一点不敢惹。
于是蓝又好声好气地哄,待少年脸色由阴转晴后才继续刚才的话题,“好嘛,好嘛,今天乖乖的,不要乱出来。”
“你拿我当什么?”水精灵脸色又差了,下一秒又不含丝毫情绪地说:“知道了。”
蓝伸手揽住他的手臂,软软道:“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呀!”
少年冷嗤,拽开蓝挨凑着他手,”你这话你自己信么?心肝宝贝?谁家好人把自己的心肝宝贝封印几千年。”
这事蓝不在理,心虚又心痛。她就知道水清漓还在为这件事介怀,这个疙瘩是彻底长在少年的心上了,蓝小心翼翼地捏住他的衣摆:“是我不好,我发誓,这种事绝对不会有第二次,绝对绝对不会。”
水清漓垂眸看着她轻轻颤抖的手指:“你不用发誓。”
她从来就没有下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