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宫尚角的言外之意,宫鸿羽一时无话,良久叹息道:“这十年来,你为宫门出生入死。宫家的财力、收入稳定增长,远超上代执刃时期的家族累积,而家族营生都是你在负责,角宫主外,你的功劳,大家有目共睹。”
宫鸿羽赞赏道:“这些年,江湖纷争也是由你代表宫家处理,江湖各大门派都认为你是宫门年轻一代中武功和谋略最强之人,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若是你为少主,大家必是不会有任何异议,你当真无此心?”
宫尚角微垂着眼眸,“执刃大人,尚角有无此心并不重要。”
他抬眸凝视,眸中深沉,“重要的是时机不对。商角徵羽,四宫各司其职,我才无后顾之忧,江湖对宫门的敬重,也并非我一人之功。”
宫鸿羽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此事确实是时机不对。如今你已回到宫门,那唤羽和宫门的诸多事务你还需多多上心。”
“是,尚角定竭尽所能。”
从执刃处出来,宫尚角抬头望着天幕,大雨瓢泼,他的目光似乎透过这雨幕落到了山峦深处。
那个方向,应当是清溪院。
想到清溪院,也就想到了院中的那人。
宫尚角抬脚迈入雨中,立时有人撑伞遮在他的头顶。
雨帘中,若有若无飘出一声轻叹。
“去清溪院。”
宫尚角到时池渊正站在廊下,檐廊处挂着的灯笼泛出微黄的光,一身青玉色锦袍,长身玉立。
他侧着身,脸侧刷上一层细碎的光影,眉眼带笑,肤色干净透彻。
听到声响,池渊侧头看去,慵懒而淡漠的目光直视着来人,明明在笑着,却透着疏离和遥远。
“这么晚了,还未歇息?”
宫尚角近前随意问道。
池渊心中腹诽:明知道这么晚了,你还来。
口中却回着,“知道你会来。”
“渊公子不愧是千门善谋,算无遗策。”夸赞的话说在宫尚角的嘴里却不算真心,平添了几分淡淡的嘲讽。
池渊点点头,似是没听出他暗含的嘲弄,一点也不谦虚地,坦然接受了这句夸赞。
“多谢夸奖。不过尚角弟弟莫不是忘了,早在两年前,进入宫门后,我就不是千门善谋了。”
“弟弟”两字尤为刺耳,宫尚角语气不善地反驳,“别叫我弟弟。”
池渊嘴角含笑,点着头,“好的,尚角弟弟。”
宫尚角一时无语,觉得这人一点都不像他表现出来的清雅,骨子里全是顽劣。
分明就只是比自己大了几天,这几天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就占了自己的便宜。
面前这人,宫尚角看不透。
当年他救了自己,自己也欠了他一个人情。没成想,几个月后,他就孤身一人找上宫门,说他是商宫宫主年轻时流落在外的血脉。
宫尚角自是不信,他多疑敏感,暗自派人按照渊所述的事迹,一一去寻访查证,本以为会有所发现,却不料竟然能一一对应,毫无破绽。
那段时间,每当自己收到远方传来的讯息,都传递着同一个信号——渊这个人真的是宫家人。
正因如此,才更可疑!
这些年,他没有一刻真正相信池渊,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宫尚角望着池渊那张笑眯眯的脸。
两年了,这个渊当真就只是缩在他的清溪院养病,没有任何可疑的行动。
不过想到近来宫门少主选亲发生的这些事。
渊,这些真的跟你没有关系吗?
宫尚角按下心中升腾起的怀疑,转而说道:“你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