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赌疤老大赢哦。”另一个熊猫人笑道。他笑得很怪,似笑非笑,看着既不正派又不反派,说他面善吧又有些邪气,说他面恶嘛倒还算俊朗。
第二回合没能开始。陈浪野没有出手,神情唯有二字,厌倦。
“真没劲。”陈浪野撇下郑恺,转身走了。
番茄人见单挑不了了之,纷纷叫嚷,想让郑恺冲上去像个爷们一样出拳。郑恺是不会出拳的。无论他们怎么说,他都是不会出拳的。早在两年前,那个雨夜,他就已决意不再出拳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石头了。郑恺拿起书包,跟在陈浪野的身后。那些番茄人眼看煽动未果,也不气馁,因为接下来还有一场戏可以看。
“白兄,我可以溜了吧,待会要是被逮到,可是双拳难敌四手。”
“瓜皮,难道你不想为歪歪报仇吗?这么多年的兄弟。”
“报仇也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啊。”
“没错,瓜皮,你说得对,不过照这势头看,他们好像是想守株待兔,株是歪歪,兔是我。也就是说,我要在他们之前找到歪歪才行。”
“可以,思路清晰,那你快去找吧,我要走了。”
“行,走之前帮我个忙呗。”
戴帽熊猫人拍了拍不戴帽熊猫人的肩膀,拿出手机,打了电话。
“来抓我啊,小老弟。”戴帽熊猫人说完就拉着不戴帽熊猫人跑了起来。
他俩一跑,严灿就追了上去,猫抓老鼠又开始了。常明也跑了起来,只不过没跑几步就停下了,还带喘气。陈浪野没有行动,继续走着,如同来看风景的普通行人。羽卒湖畔的植株有一种层次感,由绿到黄再到红渐变,一路走去,像是从夏天走到秋日。
两个熊猫人没跑多久就兵分两路了。不戴帽熊猫人跑得很滑稽,沿着正路。戴帽熊猫人单手盖住头上的帽子,转入林中。严灿来势汹汹,那架势,说是大猩猩穿上盔甲带头冲锋也不为过,吓得不戴帽熊猫人不敢停下来,直呼不要追我我不是疤老大,正当时,他的身上响起了手机铃声。严灿以为这是常明打过去的,便当他是疤老大,追着他跑。这回严灿可没失误,他追上不戴帽熊猫人后一下子就把他放倒在地了。常明并没有打电话。而戴帽熊猫人已经跑没影了,板鞋爆破水洼,溅起污水几片。
“白迦茗你不得好死啊!你个……”不戴帽熊猫人大声骂道,破了音。
话还没骂完,不戴帽熊猫人哭了,哭得像是被人渣抛弃的小清纯。这让严灿不知如何是好,但还是抓着他不放,直到常明走来说这家伙不是目标,严灿才把他放了,还道了歉。不戴帽熊猫人继续抹着眼泪,哭得梨花带雨,痛骂白迦茗两面三刀,骂完还不忘介绍自己是白迦茗的同学薛梓烨,被他骗来看热闹,谁知热闹没看成自己反倒遭殃。
“你刚才为什么要喊‘我不是疤老大’呢?”常明随口问道。
“我,我一害怕,就喊了。”薛梓烨抽抽噎噎,声音怪异。
对于番茄人气氛组而言,这简直是大无语事件,那第一场架没打多久就结束了,这第二场架的对手疤老大近在眼前,可却跑了,同伙还是个爱哭的软蛋。方才同和薛梓烨打赌的番茄人伸了伸手。薛梓烨愿赌服输把口袋掏干净了,只有手机,手机还没零钱转账。
“晦气,没钱你还赌。”番茄人说完,给了个大耳光。薛梓烨反倒笑了。
常明心有疑虑,最终还是抛开了薛梓烨,走到陈浪野身旁,有说有笑。往日话多的严灿此时少言,像在思考什么,比他更少言的是郑恺。他们把一场约架走成了一次赏秋。还想看乐子的番茄人们走在最后,以不大到吵着前面那几位爷、不小到被身边这几个朋友看轻的声音聊着天,打赌这趟会不会败兴而归。还有那迟迟未跟来的林泽森和邹妍妍,在路上被卖花的小女孩截停了,现在正约会呢。谁若打开手机朋友圈,就能看到合影:他俩比着剪刀手,吃着两个口味不同的冰淇淋,一个草莓,一个蓝莓。
“人啊,都在基于各自的认知行动。”陈浪野没转过头,大声说道:“不过有时候确实会心血来潮做些不一样的事,爱管闲事的家伙,你要来掺和吗?”
“没办法,谁叫我爱管闲事啊。”郑恺抬手,夕阳红,太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