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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动谁也挡不住

一往无事

  二十二岁的辛弃疾凭借着祖父辛赞多年的谋划,转瞬之间拉起了两千人的队伍。但辛弃疾清楚,想要真正威胁金国只有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才行。辛弃疾带着两千人加入了耿京的队伍,成了起义军的掌书记。起义军燎原之势,南取兖州,西取东平,又攻占了济南和淄州。而金主完颜亮的南征战事也碰上了硬茬子。宋将虞允文,大败金朝水师于采石矶。屋漏偏逢连夜雨,趁着完颜亮南征,金国政局动荡。完颜雍在辽阳篡位称帝。辛弃疾虽在起义军中从事文书工作,但不停为耿京招揽着可用人才。

  辛弃疾招来了旧识义端和尚,谁曾想,义端窃走了耿京的节度使印信,投奔金人而去。义端是辛弃疾引荐的,印信也是辛弃疾保管的,耿京大怒之下,要把辛弃疾军法从事。辛弃疾向耿京承诺了三天期限,带回印信和义端的头颅。这才让耿京暂时留了他的性命。辛弃疾提槊上马,他本掌了文书,握了纸笔,藏了杀人术,可若是世道不平,那便一起破之。

  辛弃疾对中原的山川地势大道小路比谁都熟,义端终究被他截住。义端说:“辛弃疾长相像青兕,力能杀人,悔不该背信弃义。”只是辛弃疾哪能听的了义端这些废话,当场砍了他的头,提还军营交与耿京。

  南征的完颜亮后院起火加上战事不顺,语法暴怒,激起兵变。完颜亮被叛军缢杀,宋金议和后,金军北归。对于在临安的旖旎风光中坐稳龙椅的赵构而言,宋金停战已是万幸,哪里还有利用金国内乱,中原起义军势如燎原的局势,做进一步反攻的计划。赵构还是那个赵构,是一点也没有变。中原的军民百姓,再次成为弃子。而金国新皇完颜雍在安定内乱之后,立即着手对中原起义军的镇压。耿京的起义军成为首要目标。

  辛弃疾从各地飞来的信件中,对局势洞若观火。起义军人数虽众,但绝不是女真族铁骑的对手。若是无法在山东立足,那么最好的结果便是归附南宋。必要时,可全军调往南宋辖境,接受南宋政府的改编。耿京接受了辛弃疾的建议,便由辛弃疾和起义军的二把手贾瑞等人南下与南宋政府接洽

  公元一一六二年正月,辛弃疾等人抵达建康(江苏南京)。不但会见了将相大臣,而且皇帝赵构也面见了贾瑞和辛弃疾。宋廷分别授予耿京,贾瑞,辛弃疾等人官衔,并表明愿意接受起义军南归。正当南边辛弃疾诸事顺利之时,北边却局势突变。曾经在归附宋朝的章表上签字的张安国,被金国许以重赏,临时变节,杀了耿京,起义军也就此溃散,未溃散的的一部分也被张安国挟持着去投降了金国。辛弃疾北归行至海州,才得知了耿京被杀的消息,而张安国已经跑去了济州(山东钜野县)做知州了。济州是金国军防重镇,驻扎着五万金军,想要为耿京报仇,去五万金军的驻防地擒杀一府长官,无异于天方夜谭。

  二十二岁的辛弃疾擦拭着槊枪头,内心早已有了主意。虽千万人吾往矣。如今我们作为过来人轻描淡写的给了辛弃疾一个豪气的赞赏,可这是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的生死抉择,况且退一步便生,没人会苛责他,若是他一去不回,史书上估计不会写上他辛弃疾一笔吧。他也只会和中原孤城的军民一样,没有名字,潦草的概括进“中原抗金军民”中。

  就像我们知晓的辛弃疾最终带着五十人奔向济州,可这五十人不也被概括成了“五十人”了吗。张安国在建康被公开处斩,大快人心。而辛弃疾则被南宋安排了个文职,打发到江阴去做签判

  公元一一六二年,赵构在做了三十五年皇帝后,兴许是感到厌倦了,便传位给他过继的儿子赵昚。(两宋的皇帝,绝嗣皇帝也不少)。赵昚继位后,改变了对金的屈服政策,硬了起来,启用了主张派的张浚为枢密使,将军务完全委托给他。

  一年后,张浚用李显忠和邵宏渊为正副主帅,渡淮北伐。收復了安徽三城。可刚有了小小的进展,李显忠和邵宏渊两人就因为犒赏不均搞起来内讧。最终被金军大败于符离(安徽宿县)史称符离之败,十三万宋军掉臂南逃,蹂践饥困,死亡无数。若干年来的军需物品扫地无余。

  符离之败后,南宋已无国战之本,唯有求和,割了六州之地,赔了巨额军费才作罢。辛弃疾在江阴听闻了北伐失败的消息扼腕叹息,可二十出头的他身为八品官,还有着“归正人”的身份,压根入不了南宋上层的视野。

  南宋上下弥漫着沉闷的气息,辛弃疾却对金国有着清晰的认知,他把自己对时局的解析写成了【美芹十论】,一万多字,字字珠玑。辛弃疾能站在比南宋君臣将帅更高的视野上,这都得益于他两赴燕京的所见所闻,以及祖父辛赞十余年的谋划。

  宋孝宗赵昚是看过【美芹十论】的,他很欣赏辛弃疾,但如今全国上下的舆论,是不允许他再谈北伐之事。辛弃疾一连数年都在签判,通判的文职上大转。

  公元一一六八年,二十九岁的辛弃疾调任建康府通判,这是个闲散职务,终日除了游从宴会便是酬答唱和。而辛弃疾的槊枪盔甲已经闲置生尘,但刀兵化笔,一条通天的文路正在眼前缓缓铺开,如同金鲤入海化成了词龙,要让这靡靡南宋且听龙吟。

  辛弃疾在赵彦端的寿宴上写下了【水调歌头】“闻道清都帝所,要挽银河仙浪,西北洗胡沙。”也用了李白的“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净胡沙。”的浪漫主义笔调。

  而辛弃疾不久后在史正志的宴席上,词风又变,赋了一首【满江红】“袖里珍奇光五色,他年要补天西北,且归来谈笑护长江,波澄碧。”

  弃疾的词锐意太重,无时无刻都在向别人崭露自己主站的意愿,可一遍遍,一首首,终究是孤剑自鸣,无人应和。江南的柳絮和梅雨时节连绵不绝的斜风细雨,让辛弃疾的闲愁更愁唯有独登高楼,凭栏北望。

  于是辛弃疾在建康赏心亭写下了【水龙吟】“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辛弃疾想济南城里的百泉分涌,他即将三十岁了,再棱角分明的顽石也要学着变得圆润些

  公元一一七零年,宋孝宗赵昚于延和殿诏见辛弃疾,在这次诏对之后,辛弃疾被调进南宋政府做司农寺主溥,在这期间,辛弃疾向南宋宰相虞允文上书【九议】,再次细述自己的收复计划(美芹十论),并向虞允文承诺,若是采纳自己的建议而不能制胜,他辛弃疾愿以死高罪天下。

  可结果也很明显,虞允文没有采纳辛弃疾任何一条建议。从现在看了,辛弃疾的收复计划占眼光何其毒辣,严守淮南,尤其是在安徽滁州建立军镇。可南宋君臣都把滁州当成宋金两国的缓冲带。属于金军随时到来的荒僻之地缺乏安全保障,甚至都没人愿意到滁州做官。

  然而公元一一七二年春,辛弃疾被派往滁州担任知州,这并不是南宋朝廷特地派辛弃疾去实现他的收复计划,实在是无人愿意去,才阴差阳错的把这个差事摊派到了“归正人”辛弃疾身上,辛弃疾临行前恰逢元宵佳节,临安是堆金如玉,温玉软香之地,翠屏幽梦,水绕山围。南宋君臣在这一片富贵烟云中,哪能看见中原的兵荒马乱,就连辛弃疾在临安当京官的这两年都不免变得有些怠惰,任你是百炼钢,染上了江南春色,难免化了指柔。

  辛弃疾站在临街的酒楼上,看着临安城不可一世繁华,视线骤然落在灯火阑珊处,一颗词心开悟,写下了堪称元夕词巅峰的[青玉案],

  史书太小,终究装不下那么多的英雄。故事里的辛弃疾去了,生擒了叛徒张安国并带回了上万耿京旧部。一路渴不暇饮,饥不暇食,渡河南归。至于随辛弃疾去的那五十人,我们无从考究他们的结局。有多少人南归了,有多少人长眠济州了。每个热血故事的背后,都有着一群人的悲哀,只是那些悲哀隐入尘埃,只留下被剥离的热血,或许是故事多了,连血也凉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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