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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千之权变

长街上的尸体,虽不是什么稀罕事,却也还是可以作为谈资图一个乐呵的。一大早,就有好几个男人围了上去,他们或蹲或站,对具凉透了的尸体指指点点,

“这不是老四家前两天说要卖的那个?”

“你别说,这小玩意儿长得还挺标致。”

“废话,不然老四能藏着掖着,听说这可是老四给自己准备的小娘子。”

“诶哟,可惜了了,什么都好,就是死太早。”

“我看也没死多久,你要是想享受,也不是不行……”其中一个男人说着,就要去掀开覆在上面的衣服,被破空而来的柳叶飞刀制止。

这飞刀差点扎到手上,把男人吓得不轻。男人气急败坏,对着缓缓走来的人破口大骂。

扔掷飞刀的人,是刚进百草城不久的黑晶,他面色不佳地听着男人的叫骂,伸手给身后的苏敏又要了把飞刀。看男人发怂停下声响,黑晶把玩着飞刀,道:“骂,继续,大声点!”

看出黑晶不好惹,几个男人没了气势,不敢再说什么,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黑晶快步走了过去,脱下自己厚重的外袍给那少女盖裹上,交代苏敏要好好安葬这孩子后,自己直往宫城去了。

一直躲在暗处的宁艾见此,才松了松紧握的拳头,跟着宁艾离开了。

黑晶几乎没来过草族,对草族也没什么好感,总觉得此地过于的压抑。在苏临掌权后,就更不喜欢了。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黑晶直接亮明了身份。

通报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引路的侍卫换了一波又一波,相似的宫道走了一条又一条,在忍耐要耗尽前,黑晶终于在“乐安宫”看到了苏临。

乐安宫,是苏临专程为了自己享乐而建造的,这宫中日夜笙箫不断,佳人美酒常驻于斯。

黑晶到的时候,宫中舞曲没有间断一瞬,而苏临正抱着香肩半露得美人寻欢。这一不宜的场面,倒是整得黑晶有些尴尬,进退两难。

隔了会,苏临才算看到直直站在外面的物族少尊主,方从容不迫地放开了美人,请黑晶进来。苏临站起了身,却也只是稍稍行了个时礼,随后挥手交代手下加增一席宴桌,就又坐了回去。

黑晶推脱的话被自己咽了回去,虽这荒淫的场合他确实不太想待,但迫于无奈,他还是留了下来。好在苏临还算知道克制,没有再做不堪之事。

坐下的黑晶看着桌上的银盘玉杯,心中不禁感慨这奢靡。凉酒刚下肚,还没暖热,黑晶就听苏临问道:“不知道物大人突然到访,所为何事啊?”

黑晶放下玉杯,道:“我来草族,是为入灵考的事。您也知道,入灵考并不算顺利,还让贵族的优良才子有所损伤。我此番来,是代物族向草族慰问。”

“不过……”黑晶想着说辞,“我今天刚到百草,遇到了件事情,就自作主张派苏敏去处理了,慰问品在苏敏手里……”

苏临咽下美人喂到嘴里的酒,不解问道:“不知物大人是遇上什么事了?”

“我遇上……一个姑娘死在了路上,而且,衣不蔽体……这长街躺尸,可不是大族该有的景象。”

苏临推开送到嘴边的酒爵,笑问道:“物大人这话说的,还要怪罪我不成?”

这毫不在意的态度,惹得黑晶的不满暴涨,他压着欲出的怒火,道:"那是你族臣民,你身为一族之主不该任由他们强抢豪夺,奸淫当道。”

苏临不满地提高了声量,“物大人!我敬你才尊你一声物大人。可这权位之上,你我同级;辈分之上,你是晚辈。你这般指责,不妥吧?不过死了个芥子罢了,难不成还要定本王的罪了!?”苏临气愤地扫袖,桌上的酒杯受了牵连。

破碎的声响干脆,却吓到了舞池中最为瘦矮的舞女,微微乱了步子。

黑晶眉毛一挑,不可察觉地冷笑一声,沉重冷凝的脸色翻覆成了张笑颜,他道:“怎么会呢!瞧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怕这些破事会影响大国威严吗。我怎么谈得上指责您呢?”他端起酒杯来,赔罪似的,道,“我是晚辈,是我不敬了,我自罚一杯,自罚一杯。”说罢,便一饮而尽。

听了这话,苏临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出错的小舞女被人拖到宫门外,处以针邢。

黑晶攥着玉杯,咬牙强忍着心中愤恨,脸上笑容不减而增,迎合着苏临的敬酒。

酒过三巡,黑晶装出不胜酒力的样子,一头栽到桌上,呼呼大睡。

不多时,没有任何通报的于佐冲进乐安宫,驱散了舞女和乐师,与贪图享乐的苏临直面而视,直言说物族突然派人来定然是原因的,苏临这般模样实在是不妥。于佐这一番举动惹得苏临面上有了愠色,斥责他是杞人忧天,并对黑晶来此的目的作出了合理的解释:

“我给他老子的入灵考捧脸,他代他老子来慰问我是应该的。”

自苏临掌权来,草族与各族之间总是不温不热,没有交集。物毅恒如今再怎么不受重视,他也是物族的一张脸面,在一定程度代表了物族的态度。物毅恒借着入灵考的契机来草,这番举措在苏临看来,无疑是物族对自己掌权的认可。

看于佐还想争论一二,苏临的怒火盛了,以巡逻小事的由头将人责出宫去。

因物、草双方的仪礼都有不妥,苏临便将洗尘宴安排在了翌日,并派人将黑晶带去偏殿休息。

城中一角,宁汐先将宁艾藏在破屋中,再三交代宁艾不要乱跑。带着宁艾一同去见那些老部,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她打算自己孤身潜进迟立昌的府邸,会一会那些老部。

迟家大院修饰得繁华,彩绸玉树和碧湖翠山相互拥挤,倒也算得上是十步一景。婢女仆人在石阶木栏间来往忙活,廊上新来的笼鸟叽喳个不停,流水鸟鸣,倒也是幅热闹景象。

迟立昌和几个老部等了几天,可算是把宁汐盼来了。相觑无言良久,迟立昌率先打破了僵局,命人去准备宴席,用以接待宁汐。

宁汐来不是和他们吃饭的,看他们有扯东扯西的打算,便直言道自己要这些人手中现有的兵权。

迟立昌支支吾吾,与其他老部交换着眼神,显然是不愿,于是放下身段,轻声问道:“宁汐大人,恕我冒昧,想问一句,公女现在在哪啊?”

宁汐抬眼扫视道:“该她露面的时候她会露面,诸位是想将重担交托到一个孩子手上?还是说另有别的打算?”

被点破心思的老部们面露难堪,示意迟立昌说些什么。可迟立昌犹豫说出的话,惊吓到了这些老部,

“可这兵马,非我一人置办。总归,是要有商有量的。”

明显退让的言语让宁汐双眉微蹙,稍稍摸不清迟立昌的立场,她应着迟立昌的话说道:“我想若迟大人有所表率,旁人自是能明辨一二。”

厅堂之上渐起窸窣,老部们的不满溢于言表。

“我宁家的权位,是物族所认所授。诸位这般观望,莫不是日后想仿他苏临,无视祖宗之法,灭我王室、伤我奇异不成?”宁汐在这群人身上移动着目光,不咸不淡地开口说道,“诸位若真有所顾虑,我不会强求,只是推翻苏临需要再多些时日了,毕竟借调物族兵力需些时日。”

“这……”

此言,让一些人心里没了底气。且不说主动归顺和被动臣服的区别,单是宁汐冠上的罪名就无人能有福消受。更何况,寻物族借调兵力,根本不是什么计策,唯一最直观地结果,无非就是告诉整个异界,草族彻底废了。

迟立昌疲态的眼中却闪露出抹精光,拱手道:“公女这话诚然言重了,公女愿意惩处苏临,光复王室,自是好事。只是,旁的先不说,草族的陋习修改无果,现在反而愈演愈烈。您若执兵掌权,是将自己推去了风口浪尖,只怕难以服众啊。”

宁汐看着迟立昌,冷冷说道:“我宁家是正统,有什么不服气的,大可去物族争论一二。但若存心肆意寻事,那我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只得依法,按背族伤奇来了。届时诸位,也莫要怪我不讲情义。”

两方虽有僵持,但终归是老部求人。于是乎,两方的商议结果是:先交给宁汐五成兵力,余下三成在明日起兵之时交给宁艾。剩下的两成,他们总是要自保的。

这结果,也算是符合迟立昌的打算。他是当年同意新法的新派,在亲友恩师的劝说下,选择了虚与委蛇,但心里始终咽不下这口气。此番联名,他原想着,若是宁汐能应下回来最好,再不济宁艾回来也行,无非是挟天子令诸侯。最差的情况便是宁汐不应,若如此,只怕就真要仿苏临谋权了,这罪名背上去容易,卸下来就难入登天了……好在,宁汐回来了,只可惜养好的势力没有尽数归还王室。

宁汐带头重新安排和制定诸多事宜后,迟立昌和他的几个心腹带着宁汐去阅查兵马。官家的车,城门守卫不敢拦截。得了空闲无人的环境,迟立昌斟酌着问宁汐道:“王宫传来消息,少尊主来了草族,见了苏临……他是和您一起来的,还是?”

“他是代物族来慰问的,草族参与入灵考的损失严重了些。”

听罢,迟立昌动了动嘴,发出一声长叹,“是啊,损伤确实大。那些非伤即残的孩子,算是这代中的佼佼者了,咱们族人原本就不擅长这类的入灵考,但劝不住啊……苏临淫威横施,那些孩子也就被逼着去了……”他仔细观察着宁汐的神情,在恰当的时间问出自己要知道的事,“对了,公女,少尊主知道您回来草族吗?”

宁汐立即明白了迟立昌的言外之意,眼中闪过一瞬杀意,出声提醒道:“他是物族的少尊主,他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不是我们能妄加揣摩的。”

闻言,迟立昌也不再多问。

待查阅完毕,宁汐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明日长街护好公女,她是你们草族最后的脸面了。”

在夜色和迟家看守的掩护下,宁艾跟着宁汐见到了迟立昌。一进门,宁艾便看见了这前来相迎的老部,老部年纪看起来并不是很大,鬓角却有了白发。恭恭敬敬的人和密不通风的墙相映衬,窒塞的空间,让散养惯了的鸟儿身心都有些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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