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季渝还是不能理解，薄言身上存在太多疑问了，他已经猜不透这个人了。曾经那个小小的爱玩魔方的男孩已经变了。
高三快毕业，季渝其实跟王女士聊过薄言，那会季渝还是喜欢薄言，但是他就这么跟王女士出了柜……
王女士收到电话是在晚上，季渝那段时间冲刺高考就住校了，没怎么回过家。
“小渝？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是怎么了，你明天不上课吗”王女士声音温婉，听着就很舒服，季渝喜欢王女士的声音，一般有什么事都要打电话说。本来想发消息跟她说的，但这事打字也说不清楚。
“妈，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季渝含含糊糊道。
“怎么了，是学习上的？”王女士问。
“不是……我……喜欢上一个人”季渝断断续续说。
电话那边似乎是愣住了，王女士其实不生气，只是不明白，季渝平时也没见有过跟哪个女孩子有过交流，自己对儿子还是比较了解的，季渝一旦有跟女生有关的活动也是从来不参加，就是小时候带他跟女孩子玩他也不感兴趣，那女孩子长得那么白白嫩嫩，他儿子也无动于衷，那个时候王女士就发现自己儿子跟别人不一样……但也没太在意。总而言之，季渝不可能喜欢上任何女生。所以……
“小渝……你跟妈说实话，你喜欢的人是男是女？”
这会轮到季渝沉默了……大概是没猜到王女士会这么回答，虽然王女士是一个正经时特别正经，不正经时特别傻叼的一位当代时髦中年女性。
“妈……你这话…”季渝本来想开口被这么一问彻底打乱了思路。
“你就回答我就行了”
“他…他是男生”
“嗯……”
季渝以为她会生气，但没想到就一个“嗯”？！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季渝问。
“小渝啊，其实妈妈知道你对女生不感兴趣，但是妈妈没想到你对男生感兴趣，我以为你只是还没到那个年龄，没想到你长歪了……虽然我是你妈，但是我也不能限制你的择偶条件……只是，妈妈不明白，男生对男生的感觉跟对女生的感觉一样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灵魂。
“……我，我怎么知道，不对，妈，你为什么不生气…”
王女士也是沉默很久啊，季渝以为她卡了，打算再问一遍，结果王女士开口了。
“妈妈呢，其实也不是特别优秀的妈妈，也不是很了解年轻人喜欢什么，有时候跟你聊天妈妈会觉得自己跟不上你的步伐了，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妈妈亏欠你跟小萱，你两岁断奶我就离开了，把你们交给爷爷奶奶，觉得自己是很不负责的妈妈，还记得小时候回去看你们，那个时候还是你跟在我后面追我呢……现在反了，我要追你们年轻人了……其实妈不反对你谈恋爱，对你喜欢男生女生我也没什么要求，我欠你太多，妈妈一直想弥补，我只知道，我的儿子，我只要他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这一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也不要后悔自己做的决定，平时疏忽照顾你们，总觉得我的儿子在跟我渐行渐远，但是今天，你能跟妈妈说这个，妈妈特别高兴……”
不说话了？好吧……王女士掉珍珠了。
“妈……您哭了？”季渝小心翼翼问。
“害，给我自己说感动了……不碍事不碍事”王女士擤了把鼻子说。
“所以……你不反对我是同性恋是吗？”季渝问。
“妈妈不是那么封建的人，其实男生女生无所谓，只要你跟他在一起能快乐那就再好不过了，现在也不讲究什么家里安排相亲什么的了，你自己的伴侣当然要你自己决定……妈妈也看过不少两个男孩子走到一起的新闻，包括我周边的同事朋友也有，但是他们啊……大多是因为家里人的反对被迫分开，如果真的喜欢，那就在他毕业后告诉他，不要这个时候去打扰人家，妈妈怕他被你吓到，你们要是真的最后能在一起，妈妈也开心……小渝，这条路其实满不容易的，你真的确定吗？”
季渝也想过这些，一开始自己确实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对他滤镜太厚还是一时兴起，但他发现，自己越是跟他相处自己越是无法自拔，季渝越来越觉得时间飞逝如电，很多事情，很多语言，很多歌声，如果不直抒胸臆的话，好像很多时候会错过很多……他真的不想错过，毕竟青春只有一次。
“妈，我确定，我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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