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给姜南讲数学，就好比给孔夫子讲微积分，给门捷列夫讲马列主义。难为文易想出这样贴切的比喻来。

许久没上晚自习了，姜南累的够呛。一动不动坐那学习三个半小时中间休息十分钟，放学的时候有种浑身上下快要散架的疲惫。倒不如学一晚上专业课，毕竟还能活动活动，也不会僵在那里太难受。

文易住校，平日里一放学早就跑出去了，赶着回宿舍打热水，今天却刻意放慢了脚步，直到姜南从后面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算作打招呼而后快步超过他走出楼门，这才低头笑了笑加快了步伐。

姜南当然不知道，还以为他就是这样慢性子，放学回宿舍都不着急。自己走那么快，单纯因为怕被他看到自己不那么自然的神情，尽管楼道灯光昏暗。

回家路上看看日历，距离联考也就只有四天时间了。姜南心里盘算着，试图比较出数学和文综的“性价比”，看自己值不值当在可怜的数学成绩上花费太多精力而没有时间背文综。

答案显而易见，还是利用这四天时间多背背政治比较好提分。

姜南看着车窗外盛夏的绿树，晴朗的夜空吹着阵阵凉风，撩拨着路边的柳枝，偶有小虫在路灯下徘徊，空气中带了夏天的味道。

她出了神。好恬静的夏夜啊。

一夏天忙着集训，忙着补课，竟忘了感受夏天的浪漫，如今已夏末，才想起自己小时候最喜欢这样的夏天了。

明年就好了，姜南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六月一考完，她就可以享受大把的好时光了，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再被烦人的学业压迫。

可是那样的自由也意味着，再不会和文易日夜相处了。

姜南是个不折不扣的浪漫主义者。她幻想和文易一起备考，一起报同一所大学，一起开始更美好的生活。可更多时候她理智的明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不可能会有未来，那现在的纠缠是在做什么？大概是能够从彼此身上获得快乐吧。

她就这样，清醒的糊涂着。

另一边，文易坐在宿舍床上发呆。

以前的他不是这样，不会为这些所谓的情情爱爱扰乱了心思，更不会在晚自习时看着前面伏案学习的女孩走神。他喜欢给自己套上一层保护壳，不会轻易准许谁接近，可两个月前姜南带着目的性的接近，不仅让他没有产生反感，反而还想主动靠近。

也许会想试试，也许有时夜晚情绪上头，感性会偶尔战胜理性，但他太畏首畏尾了，姜南也太小心翼翼了，于是更多时候理性占据大脑，试图压下去萌发的情感。

可爱意随风起，难言弃。

一夜无书，次日开始寻常的上学，课间文易给她讲讲题，自习做题做累了就一个人出楼道背书，日子就这样一分一秒流逝，转眼就到了联考。

二人不在一个考场，考试这两天总共也没说几句话，在楼道碰见，偶尔讨论几句考过的科目，更多时候打个招呼就走开。

题目不算简单，姜南有种考崩了的直觉，文易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