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体验过被别人泼冷水,那种水流从头顶缓缓流到脸上的感觉,让你恍然失措,反应过后只觉得好笑,内心千疮百孔,有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我体验过。
我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站在那,不言语,也不看向任何人,内心其实没什么波动,只是觉得可悲,握紧了拳头,捏红了手心,印出深深的指甲印,水流到眼睛里,然后流下来,顺着脸滑落,没有哭,那是水,我很清楚,我从没哭过。
医生说我病入膏肓了,说我是个神经病,彻底成为了一个疯子。
我不以为然,他说的对。
我叫路然,是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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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号病人,该去治疗了”护士喊了一声,路然呆了一会,半天想起来自己是那个三十号病人,慢吞吞的站起来,向病房外走。
她的病房在医院最里面,但是她的治疗室却在医院走廊的最外面。
她整个人缩在宽大的黑色外套里面瑟瑟发抖,走廊上的人很多,有些吵闹,还有一个个护士医生在病人里穿插,她小心翼翼的避开人,让他们不碰到自己,哪怕一点点,一张瘦小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睛里也没有波动,只是紧紧捏住衣角的手已经用力到微微露出青筋。
宽大的外套罩着她,宽大的帽子戴在头上,让她看起来小小一只的模样,身后不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护士跟着她,一路看着她穿过长长走廊,走到治疗室,半晌才抬起手,快速且轻柔的敲了一下门,然后迅速把手收回去,裹在宽大的衣袖里。
门开了,发出微小的声音,这点声音在吵闹的走廊上几乎没有,可还是让路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又是半晌,她才呆滞的看向医生,迟疑的走了进去。
她其实不记得自己的医生长什么样子,她只知道医生都是穿着白大褂的,所以当她面前出现一个陌生的身材高挺,五官俊郎的男子时,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她只知道,出现在她的治疗室,穿着白大褂的人,就是医生而已。
蒋林看见面前矮矮一只的时候目光有点一言难尽,小姑娘裹的严严实实的,穿的宽大,显得她更纤弱,小心翼翼的样子跟一只胆小的兔子一样,一点风声都能让她吓一跳,他勾起嘴角忍不住笑了笑,动作还慢吞吞的,跟只没壳的蜗牛一样。
直到小姑娘等的不耐烦了,抬起头,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时,他才收住了笑,坐在小姑娘对面。
平心而言,小姑娘长的还是很好看的,只是营养不良了些,看起来很瘦,瘦的让人心疼,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看上去十分苍白,小姑娘还是个面瘫,从进来他就没见到过小姑娘脸上有什么表情。
蒋林翻了翻小姑娘的资料,“路然?”
路然没反应,似乎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楞楞的。
蒋林又看了看资料,资料上写着:神经失常。四个大字,格外显眼,也刺的人格外不舒服。
路然,十九岁,病历两年,在最风华正茂的年纪来到这里,换了十几个医生,无法医治。
她像是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兴趣,没有欲望。
甚至十几个医生都无法找到她的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