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他已不在身边。
摸一摸被褥,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想必是刚起不久。
我跌跌撞撞地摸下楼,准备去找他。
“阿姨,王先生呢?”
阿姨知道我不是王柏林的亲生女儿,故而我这么叫他也不会觉得怪异。事实上我只是想要满足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小姐,王总一早出门了。”
阿姨正在准备早饭。
早饭都不吃一口就走了?
阿姨看我脸色沉沉,遂又接了话茬:“王总交代了,等你起来的时候告诉你,是工作上的事,叫小姐不要担心。”
“我不担心。他爱做什么是他的事。”
阿姨看了看我,“……吵架了?”
我不是故意要无事生非,无理取闹,而是想到一些事。
我在医院病房养病的时候,经常看到一个女人老纠缠王柏林。长得面似桃花,妖娆多姿,每次来见王柏林似乎都是盛装打扮,重点是,穿着特别暴露。抹胸裙子提到了大腿根,踩着高跟鞋,大半截细长腿露在外面。王柏林没有拒绝的意思,领着她到病房外面去说话。我自然是不好奇背着我说了什么。可那女人偏生是个大嗓门,隔着病房门都能听见她叽里呱啦的抱怨。
“王总~~你好几天没陪人家了,我找不着你人,只能找到这儿来。”
“…………”(听不见王柏林说了什么)
“那你什么时候能陪人家嘛~”
“…………”(听不见)
“那你跟人家拉勾勾~”
好嘛,不用问,也不用具体知道王柏林这个老家伙说了什么,联想也能想到他许诺过这个年轻姑娘什么。
想到这儿,再对比起这些天他对我温柔细致的照顾,我终觉不足为奇。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其实我就是缺爱,想要得到爱和关心,尤其是在自己病重失忆的时候,身边只有这样一个人嘘寒问暖,难免会产生这份好只许你对我一个人有,别人不能抢走的占有欲。但这不是别的,我坚信,它不夹杂别的任何情感。只是需要。好像一个溺水的人需要氧气,一种渴求,对爱的渴求。
我用完了早餐,开始进一点午餐前的水果时,王柏林回来了。我此时手里正捧着一本心理学的书,闲来无事的时候翻翻。此时撂下书,凑到门前与他招呼。
“你回来啦!”我热情地笑一笑。
“你起啦。”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言语间也不起什么波澜,只是淡淡的看了你一眼,然后径自上楼去了。
我太习惯他这种阴晴不定,反复无常了。就好像双面人格,一面有多温柔体贴,另一面就有多极端狠绝。
王柏林对我好的时候,我整个人就软得没了骨头,而他态度冷淡的时候我总怕是自己犯了错误,惹了他不高兴。
他上了楼,往书房去了,门没锁,微微挜着,我便大起胆子跟了上去。不知何故,我每每进到这个房间总感觉心情压抑,所以不爱来,但今天看他脸色沉沉,有点担心,还是硬着头皮去找他。
他显然因为早上某些棘手的事情有些疲累,单手扯着颈前的领带,长叹出一口气。
我小心翼翼开口:“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儿了?”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手上正脱着西装和马甲,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
“跟我说说呗。”我抠着手指,好似漫不经心的接茬,实则内心计较半晌才敢开口。
他突然看向我,打量了我一下,随即笑了,语气也柔和不少:“你一个小姑娘,能顶什么事儿?”
“可我也是大学生了,也算半个步入社会的成年人了……”我继续低下头去抠手指,“……你以后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说的。”
王柏林又笑了,笑声里并无轻佻讥嘲之意,却好似只是对女儿的宠溺,“别多想了,工作上的事儿。”
他转过身来揉揉我的发顶,然后微微弯腰,蹲下来仔细地观察我的表情。
“工作上的事?我还以为是爸爸的红颜知己们惹你烦心了…”
你对上他的目光,看到他目光的一瞬还是胆怯了,微不可察地退后了半步。然后低下头去,脸也有点泛红。
“爸爸的红颜知己?小晏清怎么会这么问?”
他好奇地眨了眨眼,目光还是落在你身上。
“在医院的时候……”
你摆弄着裙带,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他显然明白过来,长长地“哦~~~”了一句,然后若有所思。
“是不是不喜欢那个阿姨?”
你摇摇头,“……没有。”
“那我们晏清,究竟是不喜欢爸爸的红颜知己,还是不喜欢爸爸有红颜知己呢?”
“啊?”
抬头看他,看到他笑得很是邪魅,看着他一本正经戏弄自己的样子,我恼火极了。
“我……你交哪些红颜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红了脸,正欲跑开,他却一把捞了我带进怀里,手掌箍住了我的腰。
“以后有什么不满意的,都可以跟爸爸说……”
他呼吸沉缓,落在我的脸颊上,好闻的气息兜头而来,我一时语塞,不知所措。
太近了,真的太近了。
心脏不受控地加速狂跳,希望他没有听见。
“我去看书了……”
我推开他,别开他的眼神,连忙跑回了自己卧室。
跑回卧室,我抵在门板上大口呼吸,手覆上心口让它安静下来,它却不怎么听使唤。
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和王柏林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