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破碎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了。

一个男人坐在病床边，手里削着一只苹果。

“来，清清，吃苹果。”他递过刚削好的水果凑在姑娘嘴边。

小姑娘容貌姣好，却难掩的面容憔悴。

“谢谢爸爸。”

王柏林宠溺地抚一抚程晏清的长发，将小脑袋挨过来在自己唇边吻了一吻，

“跟爸爸还客气什么？”

他接着说：“睡下来吧，养养精神，别多费神去想了……“

程晏清依照他的指示躺下，由着他为自己掖好被角，自己闭上眼皮假装渐渐睡去。

等王柏林走出了病房，她睁开了眼睛，无措地望向天花板。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自己醒来就是在病床上，好像是伤着头了，将养了数月。眼前这个一直陪着自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继父。她甚至不记得自己亲生父母去了哪。只知道数月细心的照顾与陪伴，身边围绕着的只有这样一个，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中年男人。她不知是这期间没有见过其他人的缘故还是怎么，从有限的记忆里摸摸索索，似乎只找得到和他有关的回忆。故此，她也只有这样一个人可以信赖。

她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回忆对她来说是件辛苦且不易的事情，她努力拼命地想要回想起一些关于自己身世的事，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这数个月，王柏林一直照顾着自己，但他的性格却不好琢磨，时好时坏。有的时候对她的态度很冷漠，这让程晏清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惹了他不高兴。

但是他在照顾自己这件事上一点也不马虎，程晏清别无依靠，只能全部地交付、信任于他。

出院的那天，王柏林的司机开着车专程等在医院大门口，待到手续都办好了，看到王柏林搂着程晏清下来的时候，这才殷切切上前点头哈腰，拎包拉门的。

“王总，您来啦！”

“嗯，扶小姐上车，直接回家。”

“得嘞！”

回家的路上，程晏清感到一直惴惴不安的。

王柏林看着她看向窗外的侧脸，看着窗户上映出的她的神情，牵了牵她的手，紧握在自己掌心。

那只柔荑在他手心里显得绵软无骨，冷冷的似璞玉。

“爸爸，我们要回……你家里吗？”程晏清轻轻柔柔地发问。

“是我们的家。”王柏林纠正道。

王柏林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程晏清经历了那场意外之后，好像变了个人，像是一只迷途的孤鸟，而自己是这只孤鸟唯一的方向。他看着她脆弱和失魂落魄的样子，却并没有想象中快意。他甚至无微不至地照顾这么一个“sha人犯”的女儿，他甚至会被她的情绪所左右。她的柔弱落在他眼里，本应是那么可憎，可他却心疼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每当这时候，他就会用女儿的离开来提醒自己，女儿的死并非一场意外。该si的人不是艾琳，而是她程晏清。如果不是那双眼睛，她活不到现在。

这分明是场蓄谋已久的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