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斋

文无期素来喜欢干净，衣袖上沾了那么大一片酱油怎么能忍？当即夺门而出，换了身宽袍大袖回来，目露凶光，杀气腾腾。

    小骆依稀瞧见文少的衣袖底下，一只手又红又肿，一看就知道八成又是花少动了什么手脚。依着二位副斋长过去的风格……小骆一个激灵，正盘算如何补回八斋损失的财产，手背上就挨了一筷子。

  打眼一看，那一筷子的始作俑者锦年倒是八风不动，眉眼带笑，笑得他心里发毛。

  “哼！”

   两位副斋长面对面，白眼一翻，居然坐下了。

    已经站起来打算拉架的老唐：……总觉得哪里不对。

    楚袅扒拉着碗里的饭菜，悄悄觑了一眼二人的脸色，心头一跳，感觉不妙。

   楚袅在这方面的感觉一向准确，斋长静悄悄，必定要作妖。果不其然，花辞树第二天起床，正撞上隔壁九斋试验新型灌溉农具，隔墙撒了他一身水，睡意全无。

   九斋听着动静，从墙头冒出一排脑袋，最左边的木间离首先开口：“花少啊，对不住，文少早上说这个点八斋没人的。”

    对于出卖文无期这件事，木间离完全不存在心理负担——反正花少一猜就能猜出来。

     实际上，除了花辞树，八斋现在的确没有别人，小骆习惯了一天好几份工，从来不赖床，锦年去了戏班，文无期一早拖着睡眼朦胧的楚袅和老唐去二斋找神棍和孟千姿补课，难得有人愿意听神棍的研究成果，他振奋得凌晨就起了。

   诚然，八斋这个点没人这个说法其实并不准确，只有一个人也是有人，但文少要是在，大约只会补一句：“偷床鬼不在此列。”

    “文！无！期！你给我等着！”

    隔着墙，乒乒乓乓一阵响，墙头上递过来一个造型奇特的仪器：“你试试这个。”

    花辞树其实并不是很想尝试。

    秘阁上下，有病的不少，但九斋病得格外别出心裁。九斋一斋子人，个个都是机械狂人，飞人整天研究飞天器械，十次有九次得挂树上，还时常直接从天上掉下来，花辞树在外面睡觉的时候不止一次被他砸醒；斋长公输蛙更是奇人一个，什么凿山开路、遇水搭桥的，他都想造，九斋的地都不知被他闹塌了几次，还时常牵连到八斋，走着走着路不知怎么突然就地动山摇，啪叽一下，人就掉坑里了。

    花辞树隐约记得，上次公输蛙试验他的新型暖炉，把自己的眉毛给燎了一半，气得吱哇乱叫，一连好几天没来上课，整天对着镜子哀嚎，隔着墙都听得见他的大嗓门，严重影响他的睡眠，于是那几天，花少带着他的被子枕头去睡了陆观年的床。床是黄花木的，质量上佳，他在上面睡得甚是香甜。一觉醒来看到站在床边的掌院也不憷，懒腰一伸，云淡风轻地打招呼，说是实在被公输蛙吵得不行，睡眠质量下降，任务都不好完成了云云。

    陆观年一个字都没信，但为了把床要回来，最后还是派了付青鱼出手，帮公输蛙整好了脸，才算安静了。

    秋姜入秘阁前对公输蛙有一句评价：“此人弱点在脸。”花少深以为然。

   “花少放心吧，我们试过了，这个绝对是安全的！”

   “不会绞头发！”

   “不会燎衣服！”

   “也不会把人吹飞！”

   花辞树：所以这些情况都发生过是吗？更不想试了……

    可惜墙头上的九斋众人没有这个自觉，还一个劲地鼓动他试试，满眼亮晶晶。花辞树咳了一声：“算了，本斋长大人有大量，就给你们试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