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工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再睁开眼睛的一天。美人在侧,好像还有点荔枝的香味,阴曹地府该是这个样子吗?陈工大受震撼,难不成是自己为国捐躯感动了什么神仙?
但很快,眼前披头散发的鬼影让他立刻熄了这个想法:谁家神仙家里养鬼啊?这角落里还摆个棺材,身边的美人也透出些诡艳,像话本里的精怪……陈工两眼一翻,成功被吓晕过去。
“这就晕了?没意思。”
众所周知,神仙家里不养鬼,但三斋养,还是只爱挖地道的鬼,陈工正是被这只“鬼”从地道里连人带棺材运来的三斋——陈工方才看见的棺材,是他自己的。韦太尉给陈工的匕首上淬了药师研制的假死药,触之即“死”,最专业的仵作也看不出端倪。
“都说秘阁有病,我看这些大人物才真是病得不轻,明明就不想真让陈工死,还偏偏不告诉他,非要人家一‘死’以证忠心不可。”美人以手帕掩口,娇娇一笑,声音却尤其洪亮粗犷。用花辞树的话来说,“她”找条山路喝一声,怕能把半座山都震塌。
独孤在突然觉得陈工还是晕早了,他这点道行跟付青鱼开口说话比,算得了什么?怪不得七斋的韦衙内到现在还绕着三斋走。也就是楚袅,不但一开始就适应良好,还一口一个“付姐姐”叫得甜,哄得付青鱼心花怒放,连自家斋员的死活都不管了。
想到楚袅,独孤在觉得心头又抽抽起来,这小丫头不愧是花辞树和文无期养的,看着天真活泼,心不知道多黑。上次来三斋,说是离家出走,哄得三斋上上下下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送了她一堆礼物不说,付青鱼居然还要求他在地道里给楚袅单开一间房间方便她来常住?结果天没黑八斋那两位就找上门来,那几天三斋的人被坑的次数直追一斋,走个路都能莫名其妙掉坑里,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好事。收留她一天就这样了,还常住?你还记得那鬼灵精走的时候还把南山云刚送她的霹雳火球扔进了我的地道里吗?斋长你怎么不把“我想挖八斋的墙脚”写脸上呢?
付青鱼在这件事上倒是难得的坦荡,挖墙脚怎么了?这不都是秘阁的传统艺能了吗?君不见,就花辞树那样的,姬善还一门心思地想挖去一斋呢——虽然姬善挖人一向是奔着越有病越好的标准去的,秘阁里包括付青鱼本人在内多半都被她挖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想挖文无期,明明那家伙也病得不轻。
谁成想楚袅没挖来,倒是掌院给了个任务:帮陈工假死脱身,并且说服他加入三斋。
“我还是更喜欢小楚袅那样的。”付青鱼用手帕别过陈工的脸,幽幽怨怨道。秘阁十斋,二斋有顾观音,七斋有小景,八斋有楚袅,就连一斋那帮牛鬼蛇神里都养着个谢长宴,偏偏他们三斋的年龄尤为平均,作风也怪异得格外一致。好不容易来了个新人,还是个长了胡子的老男人,付大斋长觉得很惆怅。
“砰!”
三斋的地震了三震。
显然惆怅的只有付青鱼,金十千和南山云高兴得已经开始提前放炮仗庆祝了——他们一向喜欢把炸药当炮仗用,至于如何分辨二者的区别,一般是看威力,付青鱼的闺房还在,显然是炮仗。
“砰!”
付斋长忍无可忍,决定去把他们的炸药都扔进八斋的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