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不来了,我知道他回不来了
我叫伏姜,我的父亲是西歧的一名文臣,我的母亲是西伯候夫人的妹妹,我的丈夫则是西伯候长子伯邑考。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姨母的家宴上,那时,他八岁,我五岁。
他的个子那时候已经很高了,像座小小的山峰,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一套华丽的外衣。我呆呆的仰望着他,他却静静地看着我,对着我轻轻的笑。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何为心动。
伯邑考,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我便看到了他的肩上承担多少责任。
他是候爷的长子,是候爷最骄傲的儿子。他是兄弟们的好哥哥,承担着教育兄弟,以身作则的使命。他是西歧的接班人,西歧百姓的安宁生活需要他来负责。
他可以抚琴吹篪,山间百兽为此愉悦。他能文亦武,诗词歌赋,无一不通,他的箭术在西歧无人能及,他勇猛无畏,敢与野兽赤手空拳博斗。他是谦谦君子,爱民如子。
我常常仰望着他,亦如当年初见仰望他那般。他对我很好,对每个人都好。他是那般可望不可及。
我心悦于他,但我也知道心悦他的姑娘也未尝不少。我是个随性,平和的人,最不喜与别人争抢什么。不是我的,我从来不争。
伯邑考,他是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轮到我呢?
伏姜父亲伏姜,朝堂有一官员与为父交好,他的长子尚未婚配,我想.....
我便知自己与他没有缘分,所幸尽早斩断情丝,免得夜长梦多。
第二日,天未亮,我便在下人的吵闹声中惊醒。
家仆小姐,是少主来了。
我惊诧至极,连忙梳洗打扮,前去迎接。却见庭院内,放着两只聘雁,还有一车聘礼。
他居然来提亲,向我提亲。
他还是那么静静的看着我,只是他的脸上多了份红晕。
我们成亲了,成亲那晚他握着我的手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道
伯邑考你不知我早就心悦于你,为何这般痴傻?”
我也笑了。像他这般含蓄内敛之人,怎能让人轻易发觉。
大婚之后,我与他情意绵绵,形影不离。和他一起读书写字,研究乐谱,我们还一起喂养雪龙驹,一起农耕织种。
直到有一天,我们的平静生活被打破。朝歌城招收质子。我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分离,危险,要挟……
伯邑考我是长子,我应该去。
我的泪顺着脸颊滑落,但我从不与他争辩,他做的任何一个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他。
但是我没想到,最后去的却不是他,是姬发,那个小子怎会轻易赢了伯邑考?
后来,我望着那支残缺的羽箭,心里使有了答案。这小子!
这孩子一去就是八年,我常扮成男子和伯邑考骑着雪龙驹去看望姬发,这八年里,姬发吃了不少苦头,与人发生争执,他从不停头,从不服软,看得我心惊肉跳,伯邑考更是担忧不已。
后来,天谴将至,福祸无门,唯人自招。我们的父亲离开了西歧。临走之前吓嘱我,千万不要让伯邑考离开家。
再后来,我们知道了,三大伯候被杀,我们的父亲骟动谋反,被定为死罪。伯邑考整装待发,准备去解救父亲和弟弟。
我父亲说过,你不能离开家。
他身体一怔,良久,才缓缓的说道
伯邑考我要让父亲和姬发回家
我悲拗地放声大哭,不顾任何仪态钻到他的怀中
我天啊!
我痛苦的叫喊也换来了他的泪如雨下,但依旧没有阻挡住他。 他走了。 一天,两天,三天...... 我每天站在城墙上,祈祷着父亲,弟弟,还有他可以平安的回来。 后来,父亲回来了,被一只会
飞的大物救回来了,那也是我的弟弟。
我父亲,姬发呢? 伯邑考呢?
父亲呆呆的看着我,他坐在床上一言不发,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刻着一个丑陋的“囚”字。他一手抓着一只玉环,另一支手猛地抓住我的手。接着他放声大笑,又嚎啕大哭。
姬昌伏姜,伯邑考……”
我知道了,父亲,我知道了。
门外,一阵凄咧的马鸣声传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踉踉跄跄的奔向大殿。
雪龙驹,那是姬发回来了。
可是我的伯邑考却再也回不来了。
夜深了,我拿出了伯邑考生前留给我的木匣,里面装着一个篪,我轻轻的吹奏,一瞬间,他浮现在我面前,他还是像以前那般,静静的看着我。我伸手触碰,他却走了。
我私自打开了他留给母亲的锦囊,里面有一封书信,那刺眼的文字让我心如刀割。
“儿若亡,请母亲准许伏姜改嫁。”
我来到城门,望着远方。即便他死了,我却还希望他能骑着雪龙驹来到西歧城。
我差点忘了,两匹马,一匹给了父亲,一匹给了姬发。
却唯独没有给他自己。
恍惚间,我又听到一阵篪声,他在远方,对着我笑。
我伯邑考,带我走......”
第二日,西歧少主夫人亡,年二十,她十二岁时嫁给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