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见哭声的那一瞬间,林恒是有些慌乱的。
隔着小小的缝隙,他看到了女生铃兰花样式的发绳。再从上往下看,她浑身都湿透了,夏季的校服很薄,隔着宽大的蓝白校服,他隐约能看见少女纤细的腰身,还有……
林恒没再往下看。
五点多的天空依旧明亮,阳光透过玻璃,斜射进来,落在少女的身上。
林恒不由得想,她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因为她的哭声,真的好难过。
坐在班级第一排靠近空调的位置,林恒总是会备一件秋季校服在教室。这次大扫除,他原本是穿着上来的,后来觉得有点热,又把它脱了绑在腰间了。
他没犹豫地将校服解了下来,在他打开厕所门的那一刻,他将校服搭在了少女头顶。
感受到什么落在了自己头顶,曲江月身体一僵,停止了哭声,想要将校服拿下来。
但当她重新扫视周围时,除了微微晃悠的厕所门,一切都没有什么异常。
周围静谧的可怕。
她愣了愣,又将目光落在了手里握着蓝白校服。心中泛起了无限酸涩,其实很难得的,有人会在她受到欺负时给她一点点安慰。
她的性格内敛,其实就算受到欺负,也不敢说出来。这么多年,遇见的很多难过的事她都是独自消化,但是这个人,却出现得恰逢其时。
其实人在被安慰时,才会觉得委屈。
曲江月擦干眼泪,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谢谢你。”
后来,当曲江月无意间和林恒谈及此事时,林恒才知道,她一直以为当年安慰她的人是女孩子。
“其实是我。”林恒随口说了一句。
他正在打游戏,漫不经心的语气仿佛像是在开玩笑。但曲江月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曲江月摘下眼镜,将视线从数据上挪开,落在了林恒身上。此刻他正躺在电竞椅上,悠哉悠哉地打游戏。怀里的小棉华已经是老年猫了,觉总是很多。
“对啊,我。”
林恒嘴角微微上扬,他眼睛眨了眨,扭头与曲江月对视,得意地说:“是不是没发现?我要是不和你说,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唔……”林恒放下手里获胜的游戏,想了想,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在桌面,“就是觉得没必要了。”
其实当时林恒也没认出来那人就是曲江月,直到一个月后他第一次步入培优班的课堂,那天曲江月恰好扎了马尾,用的正是那个铃兰花发绳。
初中三年,林恒和曲江月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时候,他们其实是没有交流的,甚至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当时,林恒连话都不敢多跟曲江月说两句,更别提告诉她这件事了。
那时候的他,只觉得曲江月与他的差距很远很远,不管他怎么追赶,都赶不上。他讨厌自己在学习上的愚蠢,也讨厌自己不敢对她表露真心的懦弱。
再后来,上了高中之后,两人关系越来越好,林恒也觉得没有再说出来的必要了。
他想要的,都实现了。